“有这么好笑吗？”小布宁微笑着看向路明非。
“好笑啊。”路明非喘息着，似乎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笑你们这群乡巴老，不过是个S级的怪物，就觉得自己是至尊了，能跟食物链顶端的那些家伙平起平坐。你们见过真正的至尊吗？你们见过龙族中的王吗？它摧毁你和你的家族，就像吹灭蜡烛那么简单。你们终究还是食物，还是自己走上餐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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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说得刻薄，好引动小布宁的怒火，但也不是一味地胡说八道。
他当然见过至尊，康斯坦丁、诺顿、芬里厄，即便是他自己，龙化之后也不是克里斯廷娜能抗衡的。
甚至还有顾谶，那个总是平澹着的模样，却俨然地狱降临人间的恐怖。
路明非越发肯定亚历山大·布宁在他自己所谓的世界暗面中，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的狂妄自大和意满志得正是因为他的眼界有限。
小布宁果然露出了怒色，但旋即他又笑了起来，“没错，罗曼诺夫家族的使者当然有说这话的资格。所以我们才需要家族，需要强大的同类，我们也正要把这份珍贵的恩典赠予罗曼诺夫家族，以示我们结盟的诚意。”
路明非心里悚然。
他原本以为小布宁会在盛怒之下杀了自己，但布宁想的却是要把他也转化为克里斯廷娜的‘子系’。
小布宁是个为血统论的狂徒，他觉察了路明非的血统，就会把他当作实验材料来使用，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跟那个小女孩一样动脉炸裂而死，运气好的话，他就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家人’。
路明非迅速镇定下来，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用怕什么了，况且克里斯廷娜是怪物他自己也是怪物，两者的鲜血相融，鬼知道是谁占上风。
他笑得越发嚣张，“那就来啊！赐我你的恩典啊我亲爱的朋友！”
他忽然又止住了笑容，“或者，把我当作晚餐吃掉，如果你女儿饿了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小布宁的眼睛，小布宁也冷冷地回看。
像是义侠片中的公差和江洋大盗，即使追到悬崖之上，仍然不肯让自己的气势低落哪怕半分。
“亲爱的克里斯廷娜，请把你的恩典也赐给他们，”小布宁弯腰自地上拾起匕首，挽住克里斯廷娜的胳膊，就像父亲要送女儿去参加婚礼，“看看最优秀的混血种在你的洗礼之下会变成什么。”
克里斯廷娜没有拒绝，她冷冷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也许是得到龙之心的她已经割断了之前的友谊，也许是在她的认知中这是一种恩赐。
路明非垂下速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深呼吸。
他大张着嘴，满脸都是笑容，与其说是等待洗礼不如说是无声地嘲讽。
他在竭尽全力把小布宁和克里斯廷娜的注意力吸到自己身上，楚子航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他蓄积了仅存的力量准备突破那层硬壳。
仅有一次机会，或者说仅有一瞬间的机会，目标不是小布宁而是克里斯廷娜。
楚子航手中的宝刀是那个历代最强最神秘的的执行官的遗物，连龙王的心脏都有资格洞穿。
小布宁挽着克里斯廷娜走近了，双方都在微笑，越笑越大声。
“师兄，这回我全押你了。”路明非在心里说。
小布宁忽然加快了步伐，领先克里斯廷娜一步，一刀切向楚子航的咽喉。
楚子航吃了一惊，他原本是要等着小布宁和克里斯廷娜走到他和路明非之间，从背后动手。
此时眼见刀光乍起，他急忙闪身躲避。
虽然之前受了点伤，但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远不是小布宁能比的，这一刀自然落空了。
“我曰你大爷！”路明非怒视小布宁，脱口而出。
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跟自己打了一样的注意，假借与自己说话而使楚子航放松警惕，伺机偷袭。
还好顾谶之前用‘无尘之地’将楚子航和那些黏液分离开了，不然木桩子一样的楚子航刚刚必然会被割喉。
小布宁神色阴冷，一刀接一刀地抢攻，为的就是在楚子航回击之前将其重创。
可有些差距并不是靠偷袭和算计就能弥补的，楚子航只是一个错身，曾经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童便再次燃烧起来，肉眼可见的一圈火浪在两人之间炸开！
小布宁根本来不及躲避，或者更像是狂热的信徒冲进了火焰里，整个人眨眼便熊熊燃烧起来，人形的火焰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克里斯廷娜目光冰冷，看着朝自己扑来的火焰人影，勐地挥动双翼，阵阵温度极低的的气息掠过小布宁，燃烧的火焰竟渐渐被吹散了。
小布宁蜷缩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间或痛苦的呻吟。
他的衣服都被烧焦了，身上还有大片的焦黑，一阵阵黑烟和焦湖味明显传出。
“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啊。”路明非嘲讽不已，“你说你砍我多好啊。”
“我怎么会轻易伤害您呢？尊敬的路明非先生。”小布宁抬起头，鲜红而狰狞的脸上勉强能看出笑容，“您是非常重要的人啊，我的工作是把您送到您想去的地方。”
路明非心底顿时悚然，不知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还是因为他的话。
小布宁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什么东西，但能让我的前主人特意关照的人，你也许比克里斯廷娜更重要呢。我一直在想这座通天塔的顶层是什么样的，跟随你我才有机会去到那里，相信在那里我会找到真正的宝藏。”
“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路明非冷冷道。
小布宁摇头，同时他努力地仰头看向克里斯廷娜，“还等什么呢？克里斯廷娜，这里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路，你才是至尊！”
克里斯廷娜默默看着在地上偶尔抽搐的小布宁，又看看神情戒备的楚子航，最后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沉默的人影身上，顾谶伸出了手，掌心划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克里斯廷娜鼻翼开合，完全是下意识的，不由自主地奋力嗅着那血液的味道，仿佛那是淳烈的美酒。
之前她对顾谶的气味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只说他身上的味道像春风和花草，如夏日。
此刻她却如向日葵面对暖阳，喉咙深处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还有抗拒，但理智正悄然地瓦解。
“老顾？”路明非有些不解又觉得惊悚地看向顾谶，完全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楚子航懵懵地眨着眼睛，手里的刀柄握了又紧，似乎潜意识里在做着某个艰难的决定。
可顾谶只是静静地看着克里斯廷娜，掌心血线里溢出殷红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