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儿子说开了？”
“嗯……被敲诈了，但心里很舒服。”
“什么叫敲诈？本来就是你该给的。这么多年，摸着良心数数，你欠了儿子多少？”
“不磨不成器，我可不想让儿子变的跟那些富家子一样。”
“我倒觉得，吃喝玩乐、糊里糊涂一辈子挺好的，没必要活那么明白……又不缺钱。”
“他是不缺钱，但咱孙子呢？孙子的儿子呢？富不过三代，实例咱见得还少么？拼爹拼不过了，到最后还不是要拼自己。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拼……这世上，没比自己更可靠的了。如果连自己都靠不住，那就不要想靠什么了。”
“道理也许对，但一定要走的那么艰难？”
“人呐，开始难一点没事，以后无论顺境逆境，都受得住。可要一开始太顺，后面一个跟头栽下来，也许就再也起不来了……人不可能顺一辈子的。”
“那倒是。”
“其实吃苦耐劳还在其次，我最想培养他的，也不是这些，就咱家这样的起跑线，也实在不用再强调这些。”
“那是什么？”
“野心和贪婪……其实这两样是个人就不缺，怕的是不够大不够贪，更怕用错了地方……很多人之所以败了家业，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了，我王自给的儿子，可不能重蹈覆辙。”
“好好的进取心让你说成这样。”
“本质就是如此。”
“切……就快吃年夜饭了，陈家那女孩会来么？”
“没说定，毕竟在老陈家的饭桌上，咱儿媳妇也是占了重要一席的。但年前肯定会过来一趟，就是还不知到底哪天。”
“你说我这当婆婆的该不该准备点礼物？什么祖传的玉镯子啊，祖传的金项链啊……每样给她整点儿？”
“你祖传这些东西了？”
“不都是婆家祖传，一代传一代，薪火不息。”
“不记得我妈给你什么东西呢。”
“所以才说整点嘛……我可不能学你妈，那么抠，怎么也得给儿子长长脸。”
“……，媳妇儿，这咱可得好好研究研究，那个儿媳妇可精明，咱别到时候脸没长成，反倒掉地上捡不起来。”
“可说呢，咱两口子好好核计核计。”
夜还长着，两口子躺床上，嘀嘀咕咕，不停地说着。老夫老妻，即便话题偶尔会跳，也能接的上。
而在隔壁，王朋早已熟睡。哪怕敲了一栋科研楼，也没什么可睡不着的，心安理得，也不至于太兴奋……还不到时候。
想要做出惊艳时代的产品，要好的材料，好的加工机器，以及足够惊艳的创造和设计。
这些，都需要时间。
任何一项的研发，都不是动动嘴就能有的。就鼎兴现在的能力，最多在别人打好的地基上，盖一些简单的房子，或许装修更有个性特色一点，但根基还是别人的。
想创一套新的标准、体系，各个方面都还不够。
新的材料，精密加工机械，人才培养……这三条腿，鼎兴不可能同时迈进，只能有所侧重。
他在埋头研究材料，顾辰在大抓人才培养，至于加工机械……现在还是找人代工最符合眼下的发展。
自己的生产基地，谁都想要，但一定往后放放。
等鼎兴能做好包括大型医疗设备在内的特种电子设备，或许会做类似光刻机、蒸镀机等高技术难度的生产设备……不为别的，真挣钱呐。
然后才是定标准，创体系！
没有话语权，就没有说这些的资本。所以，路还长着呢。
唔，睡觉。
养精蓄锐……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的平淡无奇。父母回来，小姨有更多人可以折腾，王朋就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
换了以前，这个假期，他会挖门盗洞想办法四处捞钱，不然供不上开销。
但现在鼎兴运转正常，已经开始盈利，科研基地也有了着落，那么急需解决的问题便是技术创新了。
任何时候，公司的安身立命之本，都是足够亮眼的新技术、新产品。
原地踏步、不思进取，对老牌企业都是致命的，何况鼎兴这种还在起步阶段的公司。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充实自己，几乎到达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看他这样，小姨更不好来打扰，也算无形中的好处了。
可有时候，总会有人觉得生活平淡如水不好，变着法的折腾出动静来，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无人问津，便怒刷一波。
这天，王朋正在模拟实验，对得出的数据进行分析，就听外面门给拍的啪啪响，跟打劫似的。
战斗力强的都在家，王朋自问没有出马的机会，耳机一戴，继续核算数据，寻找微小的瑕疵。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耳机被一把扯下，转头就看到马婶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这是又让谁怼了？
在他发愣的时候，马婶拽住他胳膊就往外扯，“快跟我来，要出人命了！”
啥事这么严重？
王朋被动跟出几步才问，“怎么了？”
“你明明姐她……唉，跟我来就知道了。”马婶可能不好意思说，只是拉着他往外冲。
“又失恋了？”
“比这个严重多了。”
让人骗财骗色了？两样她都没啊！
王朋没好意思再问，主动跟着她往楼上跑。
后面，小姨披了羽绒服，跳着脚拉着靴子拉链，手忙脚乱地跟上来，生怕给落下，看热闹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转眼到了楼上，王朋正要去推门，马婶在后面往上一指，“楼上！”
你家不就是顶楼？她还能去谁家……楼顶！
王朋蹭蹭往上跑，攀上扶梯，从顶门出去，上到楼顶。
嚯！这么多人！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购置年货，外出的游子也都归家，城市变得热闹起来。
但再热闹，和这时的楼顶相比都差点火候，几十平米不到的地方，密密麻麻站了上百人。都不往楼边站，就显得拥挤……也不知楼下住的是谁，塌了可就热闹了。
他们前面是一片真空带，空间很大，却一个人没有。
再往前，高明明坐在楼沿上，一手拿着小镜子，一手梳妆，装模作样，一枝独秀——这是要当网红的节奏？
别人都拿着手机在拍，王朋做出合理推断。
只是马婶不认可，在后面推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劝劝她啊！年纪轻轻的，爹妈还都在呢，跳什么楼啊！死孩子！”
她要跳楼？
实话实说，王朋无论如何是不肯信的，说她推人下去，那还比较靠谱些。但马婶一个劲儿在后面推他，他也只能从一边沿着楼沿绕过去。
往下一瞅，嘿，人更多！都仰着头，拿手机搁那拍呢。
“明明姐，你还得录多久啊？上边怪冷的，差不多行了，大不了我帮你多转几条。”
“你来啦。”高明明看到他，放下手中镜子，悠悠一叹，“我可以安心地跳下去了……下辈子再见……”
停！
不带这么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