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清决定亲自去找小师妹谈一谈。
现在师尊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呆在宗门内了，他觉得有一些事情还是要让小师妹注意的好。
比如她现在并没有在归一宗接受他们几个师兄的教导，而是在逍遥门混这件事。
其实他们刚开始没有把她送去逍遥门的想法。
师尊离开的时候他们承诺会教导好小师妹，那他们断断不会把小师妹送走。
特别是送回逍遥门。
当初提出来这件事的是顾念之。
“让夭夭去逍遥门。”
隐在黑影里的顾念之在他们一次交换情报无果沉默的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
一向和二师弟互相看不顺眼的苏明钰几乎当场要显出几尾把人揍一顿。
“你让夭夭去哪里？去逍遥门？”
瞳孔拉长变成竖眸的苏明钰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晚因为晚上脸色显得愈加不好的顾念之。
“你再说一遍，你要让小师妹去哪里？”
“让她去逍遥门，这样我们的行动可以快一点。”
顾念之平静看着苏明钰，一字一句回答，脚下的黑影蠢蠢欲动。
场面一触即发。
本应该拉架洛寒清抱着剑倚在柱子上看着地上的月光一言不发。
逍遥门。
他当然知道让楚夭夭去逍遥门意味着什么。
毕竟他是第一个知道三师弟去捡了个新的师妹回来的人。
以他的势力，调查一个普通小姑娘绰绰有余。
楚夭夭，一个从小被掉包当成一派掌门嫡女长大，结果最后却被指出这是一场乌龙，最后被当场赶出逍遥门的小姑娘。
她没有天生剑体的天赋，甚至灵根也不是好灵根；她倒霉也不是因为天煞孤星，只是因为权利的斗争而被牺牲。
洛寒清调查清楚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苏明钰不准把人带回来。
他根本不敢相信苏明钰居然想把她带回来。
从他们这里出去的楚倾城回到逍遥门把她赶出来，然后他们再把人带回来。
这算什么？
更别提他们如此不走心地维持着一个门派应有的样子，和个野鸡门派似的。
把她带回来，让她知道“没错，你之前的人生就是偷的，现在该换回来”了吗？
“苏明钰，不准把人带回来。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水镜那头的三师弟完全不在乎他的警告，托腮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今天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大师兄你难道也在看那些话本么？替身，怎么可能。”
“你会喜欢她的。”
苏明钰是这样告诉他，你会喜欢她的。
事实确是如此。
在他的想象里，刚刚被逐出从小长大、众星拱月的宗门的小姑娘应该是悲观难过的。
毕竟落差太大了。
但是刚来的师妹没有他想的消沉，第一面就抱着苏明钰的大腿嚎“你是我的好师兄！”。
拿着师尊给的蛇也高高兴兴地，在整个宗门到处窜。
“大师兄好！”
“大师兄早！”
“大师兄你吃了么？”
早就已经辟谷的洛寒清：？
“吃了。”
“好吧。”
小师妹遗憾地把刚刚摘的果子揣在怀里。
平日里话不多的洛寒清看着小师妹清澈见底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似乎看见了那个被锁在暗室里的男孩。
“你不恨吗？”
他听见自己如是说。
这话几乎是没有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洛寒清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他在问什么！
可是，他真的很在意这个事情。
你不恨吗？你的人生，你的一切。
这宛如玩笑的命运。
啃着果子的小师妹显然懵了一瞬，仰着头看着他。
怪不得苏明钰要把人带回来。
微微移开目光的洛寒清心道。
长相确实不错。
“恨啊。”
楚夭夭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问这个问题。
洛寒清一愣，也不顾什么距离，直接把目光掰回来直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睛坦坦荡荡。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剧情就是这样的，她能怎么办？
“我已经恨他们了，那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圈在这个事情里走不出来呢？”
笑死了她恨不得离他们远一点。
“我又不恨自己。做人嘛，看开点。”
我能活到最后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我怎么样？
心里吐槽的楚夭夭敏感地发现自己新捡的大师兄眼神变了。
变的有那么点，看同类？
楚夭夭：发生甚么事了？
“送她去吧。”
一言不发的洛寒清如是说。
他不觉得自家小师妹会逃避逍遥门这个地方。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是小师妹自己提出来的。
来到小师妹的小院，洛寒清和门口站着的祁晏之面面相觑。
祁晏之看了洛寒清一眼，又看了院子里炸炉研究强力泻药的楚夭夭一眼。
“记得给我打掩护，别让我师兄发现我在炼这种东西。”
楚夭夭的嘱托在祁晏之脑中又过了一遍。
在洛寒清的注视下，祁晏之挪了一挪，又小步挪了挪，直接把门口堵死。
随即他听见面前的人咳嗽两声，师妹的小院里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
洛寒清：......
他突然觉得二师弟担心的事情很有道理。
“大师兄！下午好啊！”
楚夭夭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打招呼，鼻子上顶着一块灰。
洛寒清准备出声提醒，就见那个和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的家伙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夭夭，夭夭还非常自然地接了过去，精准擦灰。
洛寒清：......
“怎么了？大师兄？”
楚夭夭即使窥视大师兄的心声也只能看见一串省略号。
不会吧，她炼强力泻药的事被发现了吗？
不行不行！如果师兄问起来她就说有个朋友便秘需要这副药方！
洛寒清把目光放在楚夭夭搭在祁晏之肩膀上的手上。
他突然觉得，当初把人放去逍遥门就是个错误。
祁晏之已经对楚夭夭的几个师兄莫名其妙的态度变化免疫了，等到楚夭夭已经清理完现场的信号便准备开溜。
“早恋不好。”
伸脚踩住废药方上“强力泻药plus”几个字的楚夭夭：？
啥早恋？和炼丹炉早恋？
那她愿意谈八个！
每个炼丹炉都是她楚夭夭的心头肉！
洛寒清点到为止，马上岔开话题。
“不要告诉师尊你在逍遥门。”
“好哦。”
楚夭夭一口应下，眼睛都不眨。
一路上已经准备了好多借口的洛寒清：？
楚夭夭甚至立正，做了个把嘴缝住的动作，展示自己不会说的决心。
洛寒清突然感觉很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听话呢？
面前的小姑娘和几年前刚来的她渐渐重合。
那种，她认识到自己是局外人的眼神。
知道自己什么不该看，知道自己什么不该问。
乖巧得过分。
和经常提要求的楚倾城完全不一样，楚夭夭的目光好像在看所有人，又好像谁都没有看。
为什么？
归一宗的师妹，应该是娇纵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不对，他应该庆幸小师妹是这样识相的脾气。
不然事情会更加难弄。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