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瑕没有去看萧母。
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和她记忆中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了。
正宫娘娘？在这个一夫一妻的时代，萧母莫非以为这个词是一种褒奖？
这分明是一种耻辱！
萧母以为萧微瑕被自己说服了，洋洋得意的接着说道，“微瑕，听妈一句话，华晏是成功的男人，到了他这种程度，就算他不去就山，山也一定会来就他。只要华晏是爱你的，对你好，那就足够了。”
末了，萧母又加了一句，不知道是想安慰萧微瑕还是想挽回一下自己的脸面，
“再说了，我看华晏的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应该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应该？这世界上没什么是应该的。”萧微瑕冷声说道。
“只要一定要做的，和一定不能做的。”
萧母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我跟你说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妈说的话，我是听了，却不敢照着做，婚姻是什么，是两个人要对彼此忠诚，而不是和哪个男人有了一张受法律保护的证，哪怕他在外面胡来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什么可笑的正宫身份自居而沾沾自喜。”
“就算我对舒华晏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是猜测，但是他借钱给乾明买房这件事，为什么要加上那样的条件？”
萧母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萧微瑕盯着自己的妈妈看了好一会，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母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她又为什么不支持萧微瑕的想法。
她一向是有主见而且健谈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不再说话？
除非，她是知道的。或者说，她是默许的。
萧微瑕看着萧母，身体不由的颤栗起来，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对，那借条是签好了的，你，是你签的吗？”
萧母不说话，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了。
萧微瑕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她在床上四处看着，只是她的视线当中，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随意丢弃发泄的东西。
“为什么？”萧微瑕大声问道。
“妈，你和爸要给乾明买房，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可以用尽我所有的办法去帮他筹钱，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签哪样一份借条？我到底是你们手上待价而沽的货物，还是你们生的，有血有肉的有自己思想的人，你们的女儿？”
萧母的嘴唇哆嗦着，她靠近萧微瑕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
“微瑕，你不要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乾明那孩子也是倔，他放出话来，没有顶楼复式就不结婚，我和你爸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萧微瑕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仰起脸去看萧母，眼角通红满是泪水的眼睛中倒映着一脸纠结无奈又愧疚的萧母，萧微瑕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可怜些。
“你们没有办法，所以，你们就只能卖女儿是吧？”
萧微瑕笑笑，笑着笑着，眼泪又突然掉了下来。
萧母惊慌失措的去拿纸巾，想帮萧微瑕擦眼泪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低着头站在萧微瑕的床边，声音干涩的如同一块被撕扯的破布似的。
“微瑕，我和你爸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们，我们只能找华晏，华晏他话都没听我们说完，满口就答应下来，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华晏他，他在外面可能有别的女人，他只说了，乾明这闭要借的钱比较多，就算是亲姐弟，最好也要打张借条。我，我和你爸就没多想。”
“真的只是这样吗？”萧微瑕抱着自己，轻声问道。
“既然只是这样，那我刚才说要跟舒华晏离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极力阻止？无非，就是因为你知道，早就知道那张借条的内容，如果我和舒华晏离婚的话，你们就必须一次性付清欠舒华晏的钱不是吗？”
萧微瑕的声音和神色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
倒是萧母先慌了起来，“我，我们当时也没多想，我们只以为，华晏是爱你，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借这么多钱给我们？”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那我呢？我感受和心里怎么想就不重要了是吧？”
萧微瑕急促说完，又开始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和笑声都让人心碎。
“哪里有那么多的你以为？不过是因为，乾明在你的心里比我重要的多，没有顶楼复式，他就不结婚，你当然要想办法帮她买，而只要我不离婚，你们就不用还钱，几百万可以搞定叛逆的儿子的婚事，还可以绑定自己女儿的婚姻，很划算不是吗？”
萧微瑕转头看向萧母，晶莹的泪水流过通红的眼角，她嘴里的话也无情的撕开了美好的假象，和虚伪的面具。
“这样划算的一笔买卖，做为你的女儿的我，有什么想法根本就不重要了是不是？”
萧母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突然走到笑微瑕心面前拖着她下床。
“你跟我来，你跟我来，你看完了这一切，你还要离婚的话，我不阻止你，我们卖房，卖铺，卖车，卖首饰，卖包包，卖掉一切能卖的东西，也要把欠的钱还上，让你开心，让你自由好不好？”
萧微瑕穿上鞋，连件外套都没穿，就被萧母拉着往外面走。
萧母带着她来到一间病房前，透光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萧父。
“爸，他怎么了？”
萧母的声音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你爸，他又晕倒了。昨天乾明买房，他很高兴，高兴劲还没过，又听说你晕倒住院了，他来看你，一晚上没睡，早上去上洗手间，刚走出来，又晕倒了。”
萧微瑕想打开门进去，却被萧母阻止了。萧微瑕贴着玻璃的手握紧。
“最糟糕的事，我还没告诉你爸，我怕他受不了。”
萧母看着萧微瑕，满脸满眼都是说不出的疲惫。“微瑕，我们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