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秋天跟夏天相比，白昼的时间短了很多。
又是一夜枯寂修炼的何小建缓缓收功，快速地摩擦着双掌，而后以生热的双掌洗面。
“佩服。”
身穿皮甲的世无殇说道：“你的习武天赋比常人高，又付出远比常人来得多的努力值，让我们这些普通武者该说什么好呢。”
何小建笑道：“统领大人以弱冠之年能够身居如此高位，又哪里会是什么普通的武者。”
“习武之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得有半点松懈啊！”
“嗯。”手掌偌大佣兵团的墨魂感慨地说道：“是啊，武无高下，人分高低。输敌半招，只得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是啊！”世无殇摇了摇头说道：“世人总是会看到别人光辉的一幕，却看不到他在这个位置上如坐针毡，生怕被谁给踢下了宝座。”
墨魂笑着说道：“感伤，欢乐，疼痛，背叛，痛骂，恐惧，不正是你我存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你们还有完没完！”玄凛双手叉着腰着说道：“你们不走，我们可要走了。”
蹦蹦跳跳的四不像跃起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到了玄凛的怀里。
“嗯。”世无殇点了点头。
出殡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早，他决定去送走莫药师后，再去找曹庄庄主和各德高望重的宗亲。
“乐逍、朗秀、武谭、药岁，你们四人轮流给本统领好好盯着曹文昇的府邸，其余人等随本统领前去莫家医馆。”世无殇对着他的手下下令道。
“诺！”九个眼露精光，苍劲有力，气势如虹的下属应道。
算上晴娘、何小建一行人，他们一共有十七个人，各自在街上买了个花圈后，向着莫家医馆赶去。
他们还未临近莫家医馆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哭泣声，莫药师在曹庄行医多年，颇有威望，何小建目测至少有千余人涌在莫家医馆的周围。
哀乐响起，披麻戴孝的莫少华和三千走在最前面，在他们的身后有人在撒着纸钱，飘飘扬扬的，好些都不知飘向了哪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飘向了阴间。
四个大汉扛着薄木棺在后慢慢走着，不少的妇人在街道两旁痛苦，她们心中都暗自倾慕着莫药师。
“莫药师的棺材怎么这么小？”世无殇疑惑。
“你是说他只有棺，没有椁吗？”墨魂说道。
“嗯。”世无殇点了点头。
何小建不明白这些，倾耳听着他们俩交谈。
墨魂看着四个大汉扛着的薄木棺言道：“棺一般都比较小，外面套上椁后，才是我们平常见的大棺材。
使用棺椁形成制度，大概是在上古时期的周朝，但民间的风俗与制度之间却有一定的差距。
按照周朝关于丧葬的礼仪规定，天子要用二椁五棺，诸候用一椁三棺，大夫用一椁二棺，士用一椁一棺
棺和椁之间一般都不是紧密地靠在一起的，二者之间要留有一定的空隙，以便存放一些陪葬品。所以椁就成为一种室，也称椁室。”
明镜的双眸微动地说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用椁了。”
“直说！”
了解明镜的人都知道，他一旦卖起关子来，没完没了，让人想揍死他。
“好嘛！”明镜做了个委屈的神态，而后说道：“他们应该不是要把莫药师土葬，而是火葬，所以就不需要椁了。”
“火葬？”
墨魂和世无殇脸色皆惊异，大周国讲究入土为安，很多客居他乡的人，棺椁搬运千里，尸体都腐烂了，只为落叶归根。
他们的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莫药师会被火葬。
何小建听到火葬，反应倒没有他们那么大。
在华夏，为了节约用地，现在普遍是火葬。只是有时候他也想，要是人只是假死，在推入火化室的时候忽然醒来，那是什么体验！
他们拿着花圈随着人海往前走着，走出村门后，又行了一段很长的距离，跟随的人也只剩下百来人，他们向着一座枯黄的山丘行去。
有八个老人坐在软轿里，由四个大汉抬着，那副悠然的模样，不像是来送葬，更像是来观赏风景。
墨魂说道：“应该不是被火葬。”
摇了摇头的明镜回道：“不然。”
挑了挑眉的墨魂指着枯黄的山丘说道：“这里这么多的灌木林，要是用火点着了，整座山都会迅速烧着，让送葬的人都陪葬！”
面对墨魂的质问，明镜依然不松口，他说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哦。”墨魂回答道：“那看着吧。”
“看着就看着。”明镜依旧不松口。
何小建心中暗自笑了笑，明镜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呆气，很执拗。
莫药师的棺材虽轻，可四个大汉扛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是大汗淋漓。
顺着枯黄的山丘一路往里走，周围很幽深，透着幽冥的森然。
在路的尽头拐了个弯后，视野豁然开朗，块块奇形异石出现在了眼帘。
地上是红色的赤铁，冒着青烟，滚滚的热流迎面袭来。
在山谷的尽头有一口喷着火焰的地火口，那火红的光芒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在地火口旁，东南西北各由有一根泛着寒光的粗大锁链深深地坠落到地火口内，靠近地火口的锁链被地火烧得通红。
拍了拍明镜的肩膀，墨魂说道：“小兄弟，你的判断没有错。”
“嗯，我在书里看过，不用棺椁通常是要火葬。”明镜说道。
墨魂点点头说道：“书是有价的，知识却是无价！”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四个赤着胳膊的大汉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岩壁上转动着一个圆盘。
坠落到地火口内的锁链在圆盘转动下，被一点一点地收回来，它们好像在拉扯着什么东西要从地火口内钻出来。
“滋滋！”
炙热的锁链在往后拉动的过程中，烤得地面发出青烟。
拉扯出来了，这是一尊泛着红光的大鼎。
不知道原本布置在这里是干嘛用的，此刻被他们利用来当焚化炉。
四个抬棺的大汉小心翼翼地将莫药师的棺材放入了大鼎内，“呼”的一声，棺材瞬间燃烧了起来。
这口大鼎又高又大，看不见莫药师被地火焚烧的模样，一阵阵焦臭的味道但是不时地飘出。
莫少华的双眸通红，不知夜里哭了多少回。
除了三千站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神情感慨的中年人。
“何必呢？为何不入土为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