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间有电，有烧水壶，你吃不吃泡面。”王璐起身，她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继续了。
陆白看了眼身体，身上黏糊糊的，衣服也全都被咬碎了。
“卫生间有水吗？”陆白问，他想洗个澡。
“有，老马说今天晚上发电机不会关，你想洗澡吗？”王璐晃了晃水壶，见白天她烧的水还有半壶，便直接按下了烧水壶的开关。
随后又跑进厕所，打开了淋浴间莲蓬头。
看着王璐那忙来忙去的样子，陆白摇摇头，他知道王璐在逃避。
“对不起，我情绪不太好，一时冲动了。”陆白道歉。
“我知道你今天遇到了不好的事，你抱着我，喊了一百多次妈妈，老马说，你亲手……”王璐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陆白用肉喂养变成异种的妈妈，然后又亲手杀死，那一定非常痛苦。
陆白走进了卫生间，脱下了衣服，将其丢在了门口，“今天有人上船吗？”他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再去回想任何有关御龙山的事情。
“好像有人来打探，但还没有人上船。”王璐试了试水温，随后又闻了闻身上。
有股酸涩的腥味，是陆白愈合伤口时，沾染上的黏液味道。
“可以洗了。”王璐退出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
温热的水从头浇灌而下，陆白一下子没有适应，毕竟快十年没洗过热水澡了。
他调低温度，闭着眼站到了水幕下。
活着，
能感受到撕裂肉体的痛和愈合身体的痒。
能分辨这热水的暖和江水的冷。
能尝到火锅的辣和罐头的咸。
能听到小葵喊出‘小白哥哥’那样的温馨。
能体会到失去妈妈的悲伤。
能看到这个世间的黑白和色彩。
……
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就如闭上眼，只剩下一片黑暗。
怕死么？
怕，在那飞机残骸中，感染病毒不敢吞枪；第一次去御龙山，被肌肉异种按在地上摩擦，被欧阳瑶打断胳膊，依旧想要逃走。
为什么有些人不怕？
王璐决然地跳进江里，又为了那个毫无意义的东西，一个人跑到月光基地刺杀了李一江。
马国涛的一家人，走得那么自然从容。
一个是信仰，王璐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
一个是绝望，觉得活下去远比死了痛苦得多。
感染病毒，喝下原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在怕什么？
深入御龙山，亲手杀掉了变成异种的母亲，还在怕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是这样了，还需要怕什么？
它们应该怕我，所有异种都应该怕我才对。
我能克制它们，我能杀了它们。
我要将它们全部杀掉！
陆白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凶狠。
……
王璐泡好了方便面，一桶老坛酸菜，一桶红烧牛肉。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向卫生间的门，轻轻舔舐着嘴唇。
那里残留着陆白的味道。
她再次回忆触电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心脏都在怦怦乱跳。
我为什么不抗拒他，是喜欢？
是因为他救了我两次，不，是三次。
是因为他很强大，他能够给我安全感。
或者是，同类？
可是，明明只认识不到两天而已。
……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陆白走了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瘦弱，如不是那显眼的几块腹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孱弱的病人。
左侧身体皮肤明显区别于右侧，显得更细嫩，更白皙。
王璐慌忙移开视线，“面好了。”
陆白早就闻到了泡面的味道，他坐到沙发上，看着桌上两桶泡面，“你吃哪一桶？”
“哦，我不吃，两桶都是给你的。”王璐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陆白拿起叉子，将红烧牛肉面拉了过来，掀开盖子，看到面桶里只有一半水时，皱起了眉头，“以后泡面多放些水，泡面少汤，心里发慌。”
“哦，知道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
陆白将桌上一瓶水打开，各倒了一半在两桶泡面里。
泡面的滋味比蔫了的饼干好吃多了。
以前，大家都嫌弃满是添加剂防腐剂的食品，可末世中，这些食品保存的时间往往最久。
比如泡面的料包，过期十年，依然是那个味儿。
两桶泡面连面带汤下肚，陆白心满意足。
末日中，还有泡面吃，那就是一种幸福。
陆白到衣柜中找了一件丝质男士睡衣穿上，又将床上满是黏液的床单扯了下来丢到了门口，随后睡到床上。
克制能力，陆白开始回想这几天的战斗。
第一次从御龙山回来，获得了更为犀利的攻击手段后，后面似乎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的额外异变能力。
尤其是在月光基地大战那鸟人妖。
那明明是只无比强大的异种，为什么没有产生克制能力。
按理来说，钻刃应该变得更锋利，足以切断它那骨骼和脖颈才对，或者飞行能力再上一个台阶，至少能够在速度上碾压。
但直到现在，身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新的异变能力。
难道感染鸟人妖病毒的时候，它已经逃离，而这种克制能力需要对等的危险出现时，才会显现出来？
不过，自月光红雾之后，也没有遇到比鸟人妖更强的异种。
鸟人妖会说话，而且似乎也能在人与异种之间自由切换形态，还有那诡异的鸟人头。
它们有自我意识，难道感染了同样的病毒？
它们来自哪里？又跑去哪儿了？
它们的行为不像是来吃人的，难道跑来月光基地杀人玩？
……
卫生间的门开启，“陆白，帮我拿一下柜子上的睡衣好吗？”
陆白的思绪被打断，他侧身看了一眼将头探出门缝的王璐。
他没有起身，而是换了个方向侧躺，再次进入思绪。
御龙山后，我是怎么回到船上的，陆白感觉丢失了一段记忆。
马国涛背回来的？不应该啊，御龙山那一刻明明已经快被红雾淹没了，在红雾背一个人从北区到中区，十几公里不太现实。
老爸还活着？在EcU南极基地当首长？
他为什么不派部队来解救江州，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的家人。
没办法回来？不想回来？
……
陆白的脑子又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