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从上而下和从下而上的区别。钟景辉懂的理论再多，策划方案的时候想得再完善，也没有荆天宇这个私活列表的说服力强。和这种触及问题根本的干货比起来，钟景辉的报告不免显得花拳绣腿言过于实。
当然，钟景辉到维修部才不过一天，让他在一天之内做到荆天宇的程度，也太难为他了。但这是PVP，不是说考六十分就能及格，九十分就是优秀。只要荆天宇比钟景辉高一分，那就是荆天宇赢钟景辉输，何况这不是高一分，而是高了十几二十分。
“阿宇的建议比较实际。”顾小清说。
“可是，那个……”钟景辉的重拳出击，却被人打了回来，脸色很难看，偏偏又没法子辩驳。
“其实钟主任的建议也不是一无是处。”荆天宇说，“可以一起列上去交给上头，要是上头觉得改变太多，就在钟主任的建议那里退一步，不用新设经理也不用给奖金了，直接走分成。”
听到荆天宇这么说，钟景辉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合着是要他当炮灰来着。
“对于上头来着，最难的是新设立领导职位，然后是改变薪酬体系给奖金，至于提成，好像还好商量一点。”顾小清点了点头，承认了荆天宇的说法，“就这么着吧，钟主任，你做的报告样子好看，就你来主笔吧，按照阿宇的办法，综合你的建议，写好了交给我，我拿到上面去。”
这就叫做为人作嫁，钟景辉深深地吸一口气，做垂死挣扎，“作者落款写顾小姐的名字比较好吧？”
“这怎么能行，都不是我写的。”顾小清说，“写你们两个的名字吧。”
幸好幸好，要是只写荆天宇，钟景辉可真是输得渣都不剩，现在还算是剩下一些渣，“我马上就去写。”
“这关系到我们维修部以后的整体发展，钟主任是董事长身边的精英，可也千万不要轻视才好。”顾小清说。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钟景辉只好这么说。
“那钟主任这几天就专心写这份报告吧，其他俗事不用管了。”顾小清说。
“这……好。”钟景辉有些不情愿，可也只好答应下来，反正也不会耽误很久，顶多一两天的功夫。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怎么把荆天宇的影响降到最低，怎么降低上头答应荆天宇的方案，同时还不能让顾小清看出来。或者是把这个方案包装一下，突出荆天宇的个人印记，然后在推广的时候使坏，捅出个大篓子来，让荆天宇吃不了兜着走？
“钟主任去忙吧，改革方案越早确立越好。”顾小清说。
“是。”钟主任告辞离开。
看着钟景辉出了门，顾小清哼了一声，对荆天宇说：“这家伙嘴里说得好听，其实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早就知道他准备了这么一份改革报告，所以特地找个由头让他吧报告拿出来。他居然不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还装作是临时写出来的。一天之内能写这么长这么完整的报告？鬼才信呢。”
“是这样的啊。”荆天宇心中一凛，看来这顾小清，好像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临时赶出来的报告，就应该像你写得这样。”顾小清打开荆天宇的U盘，显示他写的报告。
荆天宇脸上一红，“我这格式也太难看了。”
“不是格式的问题，格式套个模版就行，我是说遣词用句和段落分布，还有引用资料。”顾小清说，“钟景辉那个报告，一看就知道是精雕细琢写了好久的东西，老成持重，用词谨慎，但是没有气势。你写的这篇就不同，虽然错别字很多，但是有一种气势在里面，是真知灼见。”
大姐，这是报告又不是小说，要气势来来做什么，荆天宇只好说：“打拼音错别字就是多，早知道当年学五笔的时候用心一点。”他其实学过五笔的，不过学了一半觉得背字根太麻烦，于是缩回去用拼音。堂堂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士，打字居然用拼音，让荆天宇很是不好意思。
“错别字没什么，多检查几遍就行。”顾小清说，“你再写一份，包装好一点，我这里有一百多套模版，有我们顾家的也有瀚海的，你去看看哪一套合适。弄好了给我，我拿去给戴叔叔看。”
“不是让钟主任写吗？”荆天宇有些意外。
“我那么说是拖住他，不让他碍事。他写一次我就找个茬，再写完我再找个茬，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我放过他。那时候戴秘书早就看完研究完你的报告了，能不能实行也有了定论，他再把报告交上去，那还有什么用。要是他在报告上面弄鬼，那就更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抄袭。耽误了这么些天功夫，既没有在维修部上下树立起威信，写的报告也不被看重，这就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小妞还真是不简单，荆天宇再也不敢小看她了，“这是不是太狠了？”
“狠什么啊，要是他乖乖的说实话，我怎么会难为他。”顾小清说。
荆天宇吓得立即开始回忆，自己没骗过顾小清什么吧，好像是没有，要是有的话那可怎么办。
“昨天你都教训过他了，这家伙还不死心，还要玩花样，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怎么行。”顾小清说。
“我看钟主任经过这一次的磨练，以后应该能踏踏实实工作。”荆天宇说。
“你写的这个报告，对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处的啊？”顾小清问。
“我自己？”荆天宇吓了一跳，难道谋划被顾小清看出来了？这不可能啊，她又不知道荆天宇有异能。
“这么大的事，要是不能从中捞好处，那不是太可惜了吗。”顾小清说。
说的也是，顾小清其实是顾家的人，可不是瀚海的，对于瀚海自然没什么感情。维修部的改革，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能改成功当然好，说明她顾大小姐天资聪颖有识人之明，要是改革失败了，最多不过就是辞职，年轻人有的是犯错的本钱，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好了。
“好处当然是有的。”荆天宇说，“我想着这个评分系统，就由我来维护。”
“啊，你小子也挺坏的嘛。”顾小清说，“抓住了评分系统，其实就是掌握了分配工作的权利，谁干的活容易做又利润高，谁干的活难做又没钱，都由你说了算。”
“我会秉公处理的，绝不会故意难为谁。”荆天宇连忙说。
“知道了知道了。”顾小清偷笑说，“这种手段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见过多少。”
其实她真是冤枉了荆天宇，荆天宇真的没想着要借着评分系统玩什么花样，他只是想用这个系统来找损坏的电脑。瀚海是IT公司，找上瀚海维修部的多数都是电脑损坏。荆天宇既然负责给单子评分，那有了单子当然要一起过去看看，检查的时候用小螺丝刀碰一下，就可以施展异能。施展完异能，要是有机会就赚上一笔，要是没机会那就随便评估个分数，然后可以撤退了，后续那些麻烦的修理工作可以交给别人——装完比就跑，还有什么更痛快的呢？
有了这个评分的权利，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找到各种不同的故障电脑，然后锻炼异能，找到异能的各种使用方式。始终有一天，他会找到这个异能的真正用途，给自己弄到足够的好处，走上人生巅峰，升任CEO,迎娶白富美——也不用太白太富太美，就顾小清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正当荆天宇浮想连天的时候，顾小清冷不防问他：“你笑得这么高兴干什么？”
“没，没什么。”荆天宇连忙把那些胡思乱想都收起来，“我就是在想怎么写报告。”
“回去慢慢想吧，反正不急，钟景辉那边，我至少能拖他半个月。你只要在十天之内写好就行了。”顾小清说，“对了，今天不是要去吃饭吗，你去定了位置没有？”
“啊？还没呢。”荆天宇说。
“那正好，去龙皇吃吧。”顾小清说。
“龙皇？那是什么地方？”荆天宇没想起来。
“是一家新开的饭馆，卖海鲜的。”顾小清说，“老板是我朋友，我得去捧捧场才行。真是可惜，我还想着去泰和吃呢。金卡银卡钻石卡黑卡我都见得多了，你那张内部员工卡我是头一回见，说是给内部员工价，到底能给几折？”
“吴主任说要算过才知道。”荆天宇说，其实吴少军还说了，那些单子要是他能销掉就销掉，说不定一分钱都不用给。
“其实我就是想试试，要是我们带二十几个人去吃它十几万的东西，还能不能算内部员工价了。”顾小清邪恶的笑了笑。
“这个……人家还是要赚钱的，应该不能这么算。”荆天宇说。
“可惜啊，我那朋友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要现在来开店，真是扫兴。”顾小清说，“又还没法子推脱。”
“这饭馆在哪里？”荆天宇问。
“在南城啊，距离泰和不远。”顾小清说，“那家伙说什么要超过泰和，花了一大笔钱投资买了一栋带院子的大楼，我看他真是想太多了。这次要是没做起来，看他怎么死。明明以前没做过餐饮，一下子投这么多钱进来，根本就是嫌他们家老头子钱太多。要是租的话，顶天了也就损失几百万，他非要买，生意失败起码损失上亿。这么多钱，扔进股市都能听个响呢，为什么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