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何雨柱低头看着她,语气罕见地柔了几分,“有我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咱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惹事,也不怕事。”
他没说“有我在就没事”,因为他知道,那是空话。他也不是神仙,更不是钢筋铁骨。闫解成不会就此作罢,那人一肚子的坏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个机会阴他一把。
可他认了。
比起继续看着娄小娥在那个禽兽手里熬着日子,他宁愿把这摊子事全背在自己肩上。
“吃吧。”他把粥推到她面前,“趁热。”
娄小娥默默点头,双手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她的动作很轻很缓,仿佛是在品尝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
屋外的风轻轻掠过树梢,夜静得能听见远处狗吠的回音。何雨柱坐在她对面,端着碗,却没喝一口。他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硬碰硬。他得想法子,把闫解成的脏事曝光,或是抓住他个把柄,让他知道再敢动一下,就是自找死路。
只是这事不能急。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机会,一个能一招制敌的时机。否则,闫解成就像只蛇,一脚踩下去踩不死,只会招来更狠的反咬。
“柱子哥,”娄小娥忽然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了,觉得太麻烦了,你放弃也没事的。”
何雨柱猛地抬头,眉头皱成一团。
“你说什么胡话?”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受牵连。”她眼神躲躲闪闪,“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记着。可我不想……你为我去扛那些不该你扛的事。”
何雨柱长叹一口气,放下碗,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人,认了就不回头。你是人,是活人,不是包袱,不是麻烦。我要是现在退了,那以后我见着你低头忍气,我这心里过不去。”
他顿了一下,语气低了几分,却更坚定:“所以,你别再提放弃这两个字。”
娄小娥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粥渐渐凉了,屋子里却多了一股暖意。可谁也不知道,在那温热背后,已经有风暴悄悄逼近。
远处的院墙外,一个瘦高的身影猫着腰,悄悄地绕到了后窗下,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屋里那温声细语,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光。
那是闫解成。
他听见了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了”。
他也听见了——何雨柱的那句“不放弃”。
他笑了,笑得像是一条刚爬出洞穴的毒蛇。笑里没有一点人味,只有浓浓的阴冷与算计。
“你们这对狗男女,倒是情深意重……”他低声咕哝,转身离去,步子轻得像一阵风。
他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他不打算再直接碰何雨柱。
他翻了个身,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手臂枕在脑后,呼吸缓慢,却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他不是那种轻易被烦心事压住的人,但这几天,心里的那股子郁结越压越沉,像是一口深井,被一点点灌满了冷水,只差再多一瓢,就要溢出来了。
他知道闫解成听到了。
那天屋里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冲着谁喊的,可那狗东西偏偏就像鬼魅一样,总能蹿到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没看到人,却有种强烈的不安从脊背爬上来,像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按住了后颈。
他太熟悉那种感觉了。
像是在厨房做饭时,忽然察觉窗外有人盯着你;像在走夜路时,背后突然多了一双眼;像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屋顶上瓦片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那种隐约不安的预感,从未错过。
闫解成不会善罢甘休,他知道。只是他没料到这人会动得这么快,而且,极有可能不动明面上的事,而是转去从侧面包抄。
“我得收敛点。”何雨柱在心里默念,翻身坐起。
脚下踩在地砖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频繁进出娄小娥的屋子了,也不能让院里人总看见他俩在一块儿。他不是怕人说闲话,而是怕那条毒蛇找到新的借口对她下手。
“最近得远着点。”他喃喃地说,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和不甘。
何雨柱拎着一篮子刚从菜市里抢来的白菜,步履稳健地踏入院中。他皮肤黝黑,眉宇间有股锋利的棱角,不怒自威。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处还有几道未干的酱油印子。但那手提篮的动作却极其自然,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厨房而生的人。
小娥正蹲在角落洗衣,她的背影有些佝偻,像极了院墙边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栀子花。她手上的肥皂泡早已化开,水里漂浮着几根灰黑的头发,还有两三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一点点地渗入了盆中。
“娄小娥,干嘛呢你?这衣服洗得能干净吗?睁开眼看看,跟猪洗澡差不多!”一声带着刺的叫骂从墙后传来,是那闫解成的声音。
他斜靠在木门旁,手里掂着一根竹棍,眼神带着掩不住的猥琐和怨毒。他穿着一件斜襟褂子,钮扣只系了上面一颗,下面敞开着,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肚皮。那肚皮上有个旧疤,是他年轻时打群架留下的。他以此为荣,时不时便会掀开衣服让人看,仿佛那疤痕就是他尊严的勋章。
娄小娥低着头,没吭声,只是动作更快了些。她的肩膀微微发抖,但不是冷,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屈辱。
“你哑巴啦?我让你洗你就洗,怎么着,我还得跪下来求你?”
何雨柱走近,眼角的余光早已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站定在院心,声音并不大,却像沉锤击地:“闫解成,你嘴巴放干净点。”
闫解成一愣,旋即笑了,那种笑像是老井里浮上来的死水泡,带着腐烂的味道:“哟,这不是何大厨嘛,你说这小娥是我家的人,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又不是她男人,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