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陆知雅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要我清宫吃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吗？”陆知雅下意识用掌心捧着小腹，愤怒地瞪圆了双眼，看沈锦年的眼神，第一次没了崇拜痴迷和爱意，反倒掺杂了痛恨。
“沈锦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今儿上午出院的时候，你还怕我下床走路会影响到他，你还亲自抱着我出院上车！沈锦年，你怎么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沈锦年态度转变的太大，陆知雅无法接受。
陆知雅撕心裂肺的咆哮，却丝毫都撼动不了男人的决心。“能生下我孩子的人，只有陆知微。”沈锦年眼神始终冰冷，没有分毫温度，“陆知雅，你长得再像她，你也不是她。”
“我只要一想到，我的血肉是从我最厌恶的女人的体内生出来的，我便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感情。”说到这里，沈锦年眼里露出一抹沉痛之色。
他情绪有些低沉，声音接近嘶哑：“你看到了吗，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地优秀上进，沈恒安待我，始终是看不起的。因为我的母亲，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又如何能对一个污点所生的女人产生感情呢？”
沈恒安不爱他。
如果不是沈斯言废了，他沈锦年哪里有出头之日？
“我成长至今，他没有抱过我一次，我生病吃药，他也没有嘘寒问暖过只言片语。所以我就发誓，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爱我的孩子。”看着陆知雅的尚还平坦的小腹，沈锦年摇了摇头，冷酷却清醒地说：“一个不被父母爱的孩子，就不该生下来承受罪恶。”
“趁他刚着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陆知雅，拿掉它吧。”
他说：“你若肯拿掉它，我念在你是一时荒唐做错了事，不会对外揭露你的所作所为。若你执意要生下他...”
沈锦年皱了皱眉，又说：“你不会有机会生下他的。”
“我沈锦年宁愿绝后，也不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说罢，他大步走去了客厅，拿起手机就给自己当医生的朋友打电话，询问他孕妇什么时候做人流手术最好。
陆知雅清晰地听见沈锦年的每一句话。
那些话，就像是魔鬼的手，撕开她的心。伤口皮开肉绽，疼得血淋淋。
陆知雅擦了把眼泪，走出厕所，就见沈锦年挂断电话，回头对她说：“手术时间约好了，今天下午四点半。”
沈锦年看了下腕表，指针指向三点，他平铺直叙地说道：“时间还来得及，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出发去医院。”
陆知雅双腿一软，当场跌坐在地板上。
她像是个被人无情揉碎的洋娃娃，失魂落魄，心碎不已。
*
蓁婶用竹篮子拎着一筐蔬菜，神情莫测地回到院子。
沈斯言站在院子的人造海景池，朝里面撒鱼粮，陆知微则拿着一把大剪子，在给院子里的球形盆栽剪枝。
蓁婶将院门关上，突然一屁股坐在院门旁花坛的瓷砖台上，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哎哟我的妈啊，幸好我这腿脚利索，爬得快，不然被发现了，非得被辞退了。”
闻言，陆知微停下动作，站在楼梯上问蓁婶：“怎么了，婶儿？”
注意到蓁婶旁边放这个菜篮子，猜到蓁婶刚才是去沈锦年别墅那边摘菜了，联想到先前在主屋那边发生的事，陆知微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你刚从二少爷那边回来？”
“是啊。”蓁婶一脸后怕，她说：“哎哟，刚才二少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好家伙，又是摔东西，又是赶人，那阵仗，吓死我。我在沈家做了这么多年活，还是头一回看到二少爷发那么大脾气。”
沈斯言也放下了装鱼粮的碟子，拿起一旁的智能手杖，走到实木茶桌旁的圆凳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沈锦年对二少奶奶大发雷霆了？”
蓁婶赶紧点头。“那真是雷霆大怒。”
“都听到了些什么？”
蓁婶摇头说：“倒也没听到别的，就听到他摔东西赶人了，还把保镖都叫来了。好家伙，那么多保镖往门口一站，我哪里还敢偷听啊，赶紧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事。”
“呵。”沈斯言玩味地笑了笑，跟蓁婶说：“晚上我想吃蛤蜊蒸蛋，蓁婶，去做饭吧。”
蓁婶一看日头还早，明白沈斯言是要支开她跟太太单独说会儿话，便识趣的起身先回了屋。
他一走，沈斯言就叫来了乔发财。
“听听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乔发财便打开手机，将一段录音打开，剥给沈斯言听。
做这事的时候，他俩都当着陆知微的面，没有丝毫要回避和隐瞒的意思。
陆知微这才知道沈斯言胆大包天，竟然在沈锦年那屋里装了窃听器！
这狗东西，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陆知微赶紧从楼梯上走下来，跑到沈斯言旁边蹲着，跟他一起听录音文件。
“...清宫还是吃药，你自己选。”沈锦年冷酷无情的嗓音，听得陆知微后背发凉。
文件还没听完，可沈斯言却对乔发财说：“关掉。”
乔发财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关掉了录音。
陆知微问沈斯言：“干嘛关掉？后面是不是还有？”
沈斯言说：“你很喜欢听人墙角？”
陆知微吐吐舌头，她说：“这不是你带头，我顺便么？”
沈斯言没跟她争论，他说：“沈锦年不会要这个孩子，后面的内容也没必要听了。”
“倒也是。”陆知微也从沈锦年那狠绝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决定，但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陆知微说：“这孩子已经怀上了，纵然陆知雅的身份被拆穿，可她仍是陆家小姐。”
“孩子是稳固联姻的最强纽带，有了这个孩子，将来你们兄弟争斗到白热化时，陆家更会鼎力支持沈锦年了。沈锦年那么聪明会算计的人，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啊？”
沈斯言兴致缺缺地说：“别瞎猜了，回屋玩你的玩具去。”
“什么玩具，那是珠宝设计。”陆知微哼了一声，指着树下的大剪刀，对乔发财说：“发财，盆栽修剪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去工作了。”
“好的太太。”
目送陆知微回屋，乔发财收起手机就要去修剪盆栽，却听到沈斯言说：“再放。”
乔发财一愣。
他不太确定地问道：“刚才的录音文件吗？”
“嗯。”
乔发财是真的摸不透老板的心思了。
刚才说没必要播放的人是他，现在要求重新播放的人也是他。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