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沈瑶看见，连忙拉他一把，说道：“你疯了，什么都敢碰。”
季诩眨眨眼，“你知道这是什么？”
“呃，”沈瑶微窘，嘴硬道：“当然知道，总之你别碰就是了。”
季诩笑笑，也就没再伸手去摸了。
雾气少有飘散，好像起了风，然后这一片片的‘麦田’就起了波浪。滚滚的金黄色，本该是让人心情也变得舒畅，会有种身处田野里风吹麦浪的自在感。可现在心里涌现的，却是好似被囚深海的压抑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极大的反差，让两人有明显的不适，脸上也露出些难受和不自在。
“这里不能多待。”沈瑶说着，脸色凝重，“待久了怕是回不去了。”
季诩点头，不只是她，连自己都能感受到体内好似有某种东西随着这些麦浪的翻涌而逐渐消失着。他明白，那是属于活人的生命力，也就是能量。
他们都是拥有超凡之力的存在，有着旺盛的气血，些许时刻还不明显，如果真待得久了，饶是以他们的血气，也不够这种阴间的莫名力量进行的侵蚀。气血便会衰败，境界跌落，即便不死也离不开阴间了。
“往哪走？”沈瑶看了他一眼，问道。
“往前吧。”季诩说道。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前后？”沈瑶挑眉看他，眼神有明显的不解。
季诩有些关爱地看了她一眼，向前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
前边不远的石板路面上，一个刻好的硕大箭头带着轻微的凹陷，指引着方向。而刮过麦浪的风，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沈瑶暗自咬牙。
“顺着这条路走就是了。”
季诩边说边走，“总不能放着路不走，去走麦子地吧。”
沈瑶轻哼一声，背着手跟在他后面。
两人看似在不紧不慢地走，实则每一步落下都迈出数米的距离。
在这里虽然无法感应调动天地之力，但季诩本身体内血气潜藏，身化熔炉，各项身体素质已然属于人形凶兽，对身体力量的每一分把握都精于微毫。
至于沈瑶，虽然只是灵魂附身在叶琳的半妖之体上，有一些能力还无法使用，但她毕竟是妖圣之魂，所拥有的威势自然极强。
别说是这种简单的疾走，就算是凌空飞起来...
沈瑶跳了跳脚，然后又重新落了下来。
季诩脚步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她。
“没什么，”沈瑶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原先是左脚先迈，本座现在想试试先迈右脚。”
“……”季诩无语。
阴间与阳间肯定不同，单单是自己感觉不到那种天地间的无形之力就足以说明了，对于沈瑶不能飞行，也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
小路曲折蜿蜒，却并不长，两人感觉不过走了三五分钟，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浮桥。
像是影视里出现过的那种江南水桥，青石砌成，上铺青石板，古韵之味直面而来。
而走到近前，这才恍然发觉，那无处不在的‘麦田’消失了，眼前灰蒙蒙的天色也变得阴沉昏暗，身后，只有厚厚的雾气流动，像是云朵。
“这是奈何桥？”沈瑶问了句。
季诩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
视野看不过方圆百米，眼前一座长长的青石桥，桥下一条三四十米宽的河，河里流淌清澈的水，却并不透明见底，而水里的东西可看不真切，只有水面上漂浮的荷叶与水草清晰可见。
自己这边的岸向左右两遍延伸，直到百米处的视线尽头，穿进无边的黑暗。地面上，全是青黑色的碎石，混着沙砾铺到了远处。
可能这里最不缺的，便是雾了吧。
季诩抿了抿嘴，向前面的那座桥走去。
“哎，等我一下。”沈瑶一双眼睛不忘四下打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尤其还是拥有未知的强者的环境里，她的精神远比季诩还要敏锐的多。
桥上脚步声响起，季诩抬脚走了上去。
“怎么一直没见那两个人？”沈瑶有些疑惑地说了句。
接着，她好似想到什么似的，语气轻快地说道：“对了，你们人类不都说奈何桥上有孟婆嘛，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季诩虚眼瞅她，说道：“照这么说，你可以在老公饼里找个小帅哥？”
沈瑶眉毛一挑，就要怼回来，可转而便好像看到了什么，眼里露出惊诧之意。
“怎么了？”季诩看着她，“换招数了，还想故意吓我是吧？”
说着，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他先是一怔，转而眼皮便是跳了跳。
青石桥的中央，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多出了一道身影，有些看不真切，好像是在坐着，有着明显的佝偻。
大概是面朝这边的样子，隐约可以判断是脸的地方，发着绿油油的光。
像是两颗眼珠，绿的渗人。
“孟婆？”沈瑶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
季诩勉强一笑，“别扯了，就算是孟婆又能怎么样。”
沈瑶一愣，是啊，本座可是货真价实的妖圣啊，就算是神话传说里存在的孟婆，那还能咋滴？
季诩压下心中对于对方突然出现的惊意，脚步不停，朝前走过去。
走的近了，也就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蓬头散发的一个老人，辨不出性别，脸似骷髅，眼含鬼火，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破旧袍子，没有下身。或者说，从腰间开始，就好像是植根在这座桥上一样。
只有那双手，晶莹饱满，如同二八少女大好芳华时的芊芊玉手，修剪整齐的指甲闪着健康的光泽，在此地阴森的环境里有些格格不入。
沈瑶看了对方的那双手一眼，然后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下稍松。还好，各有千秋，分不出高下。
季诩自然不知道她这举动代表的意思，只当是不想看对方的长相。
“请问，阴司大殿怎么走？”他轻声问道。
话音虽淡，身形却挺得笔直，体内血气引而不发，时刻提防着。陌生的环境下，尤其还不是活人的主场，怎能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亡者奈何，活人往生。”
眼前的老者直勾勾地盯着季诩，眼中绿色鬼火忽闪，嗓音沙哑如同铁线磨合，又像是机械的木偶般不含丝毫感情。
季诩眉头微皱，这让他莫名想起了刚踏上这一行时碰到的那只食种。
他再次问道：“如果您知道阴司大殿怎么走，还请告知。”
听他又问，一旁早就有些不耐烦的沈瑶顿时说道：“顺着这条路走不就到了，还问祂干嘛。”
季诩摇摇头，朝前方信手一指。
沈瑶眼带疑惑地看了眼，顿时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