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刺激与自审
林敦见赵旭衣着和谈吐，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是哪个家族放出来历练的人，于是解释道：“第一是为方便，这纤路上，不都是栈道，要下水的，穿衣服不好干活，下水湿了粘在身上也难受。
这二是为省衣服，这拉纤又是水泡，又是汗水泡的，还有纤绳磨的，荆棘，树枝挂的，一件衣服没有两天就成碎布。
都是穷苦人，有上顿没有下顿的，舍不得衣服也是正常。”
赵旭又问道：“那他们的工钱呢？”
林敦笑道：“什么工钱？他们吃的都是自己带的。这样说吧，这些纤夫都是周围的农民，每年一次，一次一个月的徭役，就是拉纤！
这是最好的差事，一天拉上一趟就算完了，不太累，也没有人催，只要拉着就好。
要是分到建城，或者修筑工事，那是非常累的。就算是累死，得瘟疫死的，比比皆是。”
赵旭回想自己父亲每年出门一次，一次一个月，估计也是拉纤吧，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赵旭想到如果用绞盘怎么样？他看了一眼江岸，都是设绞盘的好地方，而且现在绞盘又不是稀罕物，为什么不用绞盘？
不过看到那些像牛一样拉着纤的纤夫们，一个绞盘就替代掉好多人，但这些人又该干什么去？也许是他们不想改变吧！
他看着负重前进的纤夫，想到一句话，人民是历史的推动者。
他还想到一句话：没有经过教育的百姓是历史阻碍者。他们固守着自己千百年传承的陈旧的知识，不想也不愿改变他们的观念。
他又想到孔子那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真的正确么？还是那些统治者故意曲解？
也许就是故意曲解吧，那些税法，法令，官员真的愿意给百姓知道么？不，当然不愿意，他们想尽办法愚弄这些不识字的百姓，否则，他们怎么鱼肉百姓？
他想到这里，问自己，现在自己有机会了，该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突然他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想什么给这世界留下什么！
林敦见赵旭出神，在赵旭面前坐下来，打量着赵旭和他的武器，短剑非常的好，而下面的铁管是干什么的？他弄不清楚。
船工把尸体抬了下去，有打上水来冲洗。
冲洗的声音，把赵旭的思想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
赵旭看到林敦在自己面前坐下，闲着无事，问道：“林哥，你的身材高大，不像是岭南人啊！”
林敦笑道：“我原本是定边军人，随父亲来岭南，父亲没了，我就留下了。”
赵旭听到林敦短短的一句话，却品出无数的无奈和辛酸！
他轻轻的问道：“林兄，你可想过回定边军？”
林敦笑着摇头说道：“不想！回去田无一亩，地无一垄，亲戚已经断绝。再说这万里迢迢的，老婆孩子一大堆，怎么带回去？”
赵旭听到林敦这样说，心中也叹了口气，身不由己！何人能逃的出？
林敦说道：“看你不过12，3岁，怎么敢一个人出来！”
赵旭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探个路而已，不算什么！”
林敦告诫式的说道：“现在可不太平，侬智高攻破邕州，随时可能下来，现在那边下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你可要担心啊！”
赵旭没有想到会告诫自己，点头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你的家人安排好么？”
林敦笑道：“我在广州租了房子，老婆孩子已经送过去了。”
赵旭很想告诉他，西城会攻破，但想到这林敦人高马大的，到广州的话，很快就会成为军官，他的家人会被保护的很好，自己不用担心。
赵旭看见一个瘦弱的纤夫被石头硌了一下，一瘸一拐的，在岸边留下一连串血脚印，却没有停下来弄一下伤口。
他转头问林敦：“几个孩子，孩子们都几岁了，在读书么？”
林敦摇头说道：“4个娃，大的10岁，小的还在吃奶。读书，小英雄你说笑了，现在有饭吃不饿着就算不错了，哪有钱读书？”
赵旭想说以后到广州，让他跟着自己，他出钱让孩子们去读书。
想到自己把家人送到桂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也就放弃了招揽的心思。
赵旭轻轻的说道：“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赵旭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看着纤夫拉纤的身影！
15里的峡谷再漫长，总要出头的，经过两个半小时漫长时间，终于露出远处端州城的轮廊。
赵旭看到出了峡谷，就起身背起背包，挂上布袋，拿着枪支，对林敦说道：“靠边吧，我要下船！”
林敦劝阻道：“一会到端州码头，再下不迟，你不进城就好！”
赵旭摇头说道：“靠边！我不想再杀人，最好听我！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林敦看到赵旭阴沉出水的脸庞，又看看周围的人目光，知道不能再阻拦说道：“小英雄，你莫要生气，我们靠边，靠边！”
他转头喊道：“靠边，有客下！”
船缓缓的靠边，赵旭在前面走。林敦伸手想接过赵旭的背包，他没有准备，还抬不动赵谦的背包。
赵旭感觉背包动了一下，他分不清楚林敦是故意的还是要帮忙，于是加快脚步，在林敦没有反应回来，人已经下到甲板上，等待船靠边。
林敦傻了，他没有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变成碎肉的人喊的话是真的，这孩子的背包里都是黄金，真的是都是黄金，那一根根的除了黄金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心底的贪婪在疯狂的滋长，而仅有的良知在疯狂的倒退，他想伸手去拿刀，一刀砍死这孩子。
在纠结的时候，看到孩子下了船，两个江湖人士也跟着下船，林敦见有人抢先，他大喊：“你们两人想干什么？”
为首的中年人阴沉的说道：“看好你的船，休管闲事！”
林敦伸手拿刀，想抢这两人前面，但想到这两人杀了这孩子，自己杀了这两人，自己不用受良心的谴责，还帮这孩子报仇，于是停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