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柒尴尬地笑了笑，她知道分明是这小贩见郁离相貌不凡，身上衣物皆非凡品，才这样说的。
而她，只是个顺带的。
郁离却是翘了翘唇角，认真地打量起簪子来。
顾云柒见郁离这样认真，不禁开口：“我不缺簪子，不用……”
郁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伸手拿起一支红梅金簪递给了顾云柒。
顾云柒皱了皱眉：“这……不太适合我。”
郁离拿着金簪的手顿了顿，随即将金簪直接插入了顾云柒的发髻。
顾云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男人怎的如此霸道？
女子乌发如云，红梅金簪，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小贩笑得合不拢嘴：“公子可真是好眼光，这金簪好看，夫人更胜一筹。夫人戴上了这金簪，好看的很，绝配！”
顾云柒无言，这注定是一个她没有选择权的夜晚。
郁离弯了弯唇：“多少银两？”
小贩“嘿嘿”笑了一声：“不贵不贵，就一两银子。”
顾云柒皱眉：“一只簪子罢了，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是寻常百姓一个月的收入，这小贩分明就是看他们衣着不凡，想狮子大开口。
小贩咬了咬牙：“夫人也不像是缺这钱的人，好物自然高价，您应该懂的吧？”
顾云柒目光冷了下来，被郁离牵着的手反手一个用力牵着郁离就走。
“我们不要了。”
小贩见顾云柒拉着郁离走得头也不回，连忙在后面追着喊：“夫人！便宜一点！您别走啊！”
顾云柒拉着郁离径直往前走。
郁离看了看顾云柒拉着他的手，无声地笑了笑。
“堂堂西王妃，连一两银子都舍不得？”
他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可还是想这样说，逗她说话。
顾云柒脚步缓了下来，神色淡淡：“纵使家财万贯，也不是偷来的，更不应该放纵这样的人。”
郁离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顾云柒的头顶：“像王妃这样蕙质兰心又勤俭持家的女子已经不多了，看来西王妃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顾云柒愣了愣，反应过来郁离话里的意思，连忙后退了一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郁离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大手收紧，男人的力量终究是比女人大的。
“走吧，再往前瞧瞧去。”
顾云柒无奈，只好任由郁离“拖”着走。
顾云柒看着男子的侧颜，蓦然觉得这一刻的郁离是最有人气的。以前她总觉得这人整日戴着面具，即使站在面前，也窥探不得半分，犹隔千里。
……
子时一刻，两人才回王府。
当然，还是回郁离的院子。
一进院子，顾云柒就看见她两个丫头望穿秋水般的目光。
轻轻地咳了咳。
“你们两个快些去睡吧！”
若竹嘟了嘟嘴，目光幽怨，但念于郁离在这，只能小声抱怨：“您可终于回来了啊……”
若兰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目光闪了闪，有些惊讶。
顾云柒给若兰使了个眼色，若兰会意，立刻拎着若竹的领子把她拖回了屋。
“王爷王妃早些休息，若竹若兰告退！”
郁离把顾云柒拉进屋里。
顾云柒甩了甩手，依旧甩不动。
顾云柒叹了口气，看着郁离：“现在可以松开了吗？”
郁离不动：“就想牵着，不行？”
顾云柒深吸了一口气：“不行。我要脱衣服就寝了。”
郁离摘下脸上他回来时去房顶取了的面具，放在桌子上。
“本王帮你。”
顾云柒抽了抽唇角，她有些乏了，困了。
“我真的困了。王爷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郁离神色认真：“本王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顾云柒默了默，注视着郁离，见对方好像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心里更加烦躁。
顾云柒咬了咬牙：“郁离，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不管你现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记住，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也只能是合作的关系。”
郁离眸子冷了下来，慢慢松开了手：“你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吗？”
顾云柒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不是，没有谁配不上谁。只是我不喜欢这种生活，而王爷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本就殊途，何必生拉硬扯到一起？”
郁离皱眉，眸子黑沉，似乎有一股风暴在酝酿。
他压着怒火开口。
“那傅容呢？你们就是一路人？”
顾云柒有些不耐烦：“他不一样。”
郁离咬牙：“怎么不一样？他从来就不简单，他一个尚书家的公子，怎么可能背后有那么强大的势力，你就没有想过吗？”
顾云柒陷入了沉默。
郁离眸色深深，继续说：“你就喜欢他那样性格的是吧？可万一他所有的都是假的呢？你还喜欢吗？如果他的性格，他的脸，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顾云柒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郁离：“你在说什么？西王殿下需要这样猜忌一个已死之人吗？”
郁离哽了哽，眸底有后悔之意，他不该说这些话的。
“我……”
顾云柒最后一步，摇了摇头：“郁离，我答应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一个原因是傅容曾说过你们是故交。”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顾云柒也不会冒着风险嫁给他。
郁离陷入了沉默。
半晌，郁离哑着嗓子开口：“如果他骗了你呢？”
顾云柒冷笑一声：“是，我现在也怀疑他当初说的都是假的，你们怎么可能是故交！”
郁离垂下了眸子，拿起桌上的面具重新戴上：“早些睡吧，本王今夜睡书房。”
顾云柒睫毛都不颤一下：“请便。”
郁离走了出去，还好心地把门关上了。
屋内，顾云柒吐出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很少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郁离则是换了身白袍，拎了壶酒，去了湖心亭。
湖心亭之上，白衣男子，望月醉酒。
如果顾云柒在，就会发现这一刻的男子，有多么像傅容。
嘴中的酒，没有一点醇香，只有苦涩。
他的心，也开始觉得苦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