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安排在隔天傍晚，红霞万里。
临王故意叫了诸多人前来围观，王府门口也堵这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连茶冷眼旁观，只是她旁边的俞芝礼安静的过分。
“你怎么了？”
俞芝礼偏头，苍白的面容里满身疲惫，他牵住她的手：“琉儿，难道真的是中邪吗？”
他原先是不信这些的，这一切在他看来荒唐又可笑。
可是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为什么就是治不好呢！
“不是。”
她的眼神格外坚定。
“那……是命吗？”
“也不是。”
是这娘俩想往你身上扣帽子啊！！
俞芝礼还想问什么，但那边的法事已经开始了，他抿嘴把话咽回去。
这晏安城里的大部分人都被这件事分去了注意力。
而巍峨的宫墙里亦是暗潮涌动。
在冷宫快呆到自闭的明荣可算是在这天等来了接头的。
只是这来接应的人过于出乎意料了些。
“好久不见，明荣皇后。”
宫女打扮的宋昭仪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冷淡，不带感情的看她。
“真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
她做皇后时从来没把宋昭仪放在眼里。
宋昭仪不得宠，她的父亲也只是个小县令，真没什么威胁力。
宋昭仪声音平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罢了，皇后还是快些把衣服换上吧，这时间可不等人。”
她把手上的包裹递给明荣，里面装着的是她的衣服和两样东西。
“这意思是，要我扮作你？”
“对，今日传了我侍寝，你换好出去，会有人带你去承乾宫。”
明荣皱眉：“可我和你相差这么多，皇上一眼就能认出来。”
“皇后娘娘，这场行刺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做这件事情的是你，懂了吗？娘娘。”
宋昭仪平淡的说出这番让明荣心头直滴血的话。
懂了，彻底懂了。
她只是一颗用来背负弑君的骂名的弃子，她的家族会踩着她的血肉，拥有大义灭亲的美名。
而临王则完全把自己摘出去，等皇帝死后，顺理成章夺权就是。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送死。
明荣换好衣裳，戴了面纱，把匕首和迷药藏到袖子里，路过宋昭仪时她停住：“如果全失败了呢？”
宋昭仪看着她，平静道：“那就有更多人陪我们一起死了。”
明荣忽的轻笑：“可惜，我现在才认识你。”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很恨你。”
她目光一滞：“……因为应宁宣？”
宋昭仪垂眸：“是，娘娘你可以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会再见。”
明荣心里莫明有些酸，也不知道她死后这后宫里会有人想她吗？
大概是不会，会的那个已经死了。
她推开沉重的宫门，逐渐走出了这座冷宫。
天已经彻底黑了，明荣和外面的那几个宫女太监会合，一起往承乾宫走去。
宋昭仪在明荣走后，也离开了冷宫。
承乾宫里灯火通明，皇帝坐在殿里，神情不明的看着墙上那幅小像。
很多时候他思念的不是明瓷，而是那些父皇母妃都还在的日子。
谈不上无忧无虑，但至少比现在活得轻松。
“皇上，宋昭仪来了。”
他敛了神色，换上平日的深沉，道：“让她进来。”
明荣在最后一道门被推开时，手心紧张的直冒汗。
她垂头进去掐着嗓子行礼，那声音不像还难听，这又让她紧张了点。
而皇帝像是没发现似的：“离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
“……”
明荣捏着拳头自暴自弃往皇帝那边挪，边挪边摸袖子里的东西。
一手迷药一手刀。
她脑子里计划的很好，先洒药后拔刀，不成功便成仁！
皇帝把她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沉默的等她靠近。
可计划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只能想想。
比如现在明荣错手扔了匕首，捏着空瓶子指向离她半米的皇帝，而迷药全洒在脚边了。
她本来手就抖，这会儿就更抖了。
家里的嬷嬷没说错，她真的是个指望不上的人！
皇帝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荒唐的行刺，抖着眼皮道：“来人！把她给朕拖回冷宫……”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撞在门扉上震出许多细尘。
一队人马鱼贯而入，呈环抱式的把殿里的两个人包围。
皇帝镇静的盯向领头人：“明丞相这是要做什么？”
“老臣救驾来迟，小女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使舜启永失一位明君，臣痛心弑女望安抚民心。”
明丞相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大段，眼睛里露出癫狂和势在必得。
“看来丞相是要造反，只是朕死后，这皇位该谁坐呢，朕那没断奶的麟儿？”
“告诉你也无妨，是临王，老臣能顺利走到这一步多亏了临王相助。”
皇帝故作疑惑：“临王继位，怕不是民心所向吧，舜启国最得民心的可是俞王，朕的二哥何以服众啊。”
“那是以前，今晚过后那俞王就是人人喊打的灾星，皇帝驾崩就是他给舜启带来灾祸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