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发现自己已经不受那种诡异规则的影响了，因为刚才那会他嘲笑了黑皇，而现在，随着这句话的出现，他激动了起来。
幸好，也幸亏，他还没有忘记人类的情绪本能。
“不苦，哪里来的苦？”陈冲回应道。
“黎明苍生，生离死别，不苦哉？”
“不，生离起码活着，死别起码活过。苦这种东西，本就是相对的。你觉得你自己苦，你想忘掉这样的痛苦，你甚至希望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够没有痛苦，所以在制造了这个世界。”
陈冲坐的笔直，因为现在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而你从未想过哪怕是古神里，也有比你更苦的，哪怕是比你更高的存在，也有觉得比你过得苦的。被这种相对的状态情绪所影响到这种程度，我不觉得你应该做神。”陈冲直言不讳。
“那如果现在我去杀了你父母，杀了你最爱的女人，你觉得苦不苦？”那个声音继续问到。
陈冲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回答不好，可能下一秒，他父母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他面前，至于最爱的女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单身狗，都喜欢吧。
黑皇看了他一眼，提醒他斟酌言辞。
陈冲却自信的继续说了出来，“当然会，这种事情只要对象是个人，甚至动物，只要他拥有情绪，都会觉得痛苦。但我不会被痛苦影响到你这样。我不会把我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我更不会就此沉落，与世隔绝。相反，我会更加努力修炼，不断的在世间磨砺，把自己变强，强到有一天能够复仇的程度，然后杀了你，了结这一切。”
“再然后呢？自杀？”
“当然不是，我会开启新的人生。然后继续变强，强到哪一天我可以复活他们。让他们随我一起永生，活到不想活的那一天。”陈冲说的很平淡，在他看来生活本该如此。
天外的声音消失，世界寂静。
“但是如果你发现你此生永远无法复仇呢？哪怕我就在你面前，逍遥自在，你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你还会这样自信吗？”
“会，你的这个永远没有意义，因为我会一直变强，比你更快的变强，那就不存在永远这个词。即使哪怕真的如你所说，不能这样，我也会带着这个信念修行下去，不会后悔。”
陈冲说的无比干脆，那股执拗的信念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抹去。就像是冬天里被淋过水放了一夜的嘛面团，冻得坚硬。
“那，应该是我们不太一样吧。”那个声音终于退缩。
“放什么屁？”陈冲怒不可遏，“哪里来的我们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我们无非都是弱小的人，收敛你那古神的骄傲和自尊心，刺激你心底深处的痛苦与愤怒，你难道就这么甘心吗？你就没想过反抗吗？复仇吗？强又怎么样？哪怕强如天道，难道就没有坠落的那一天？”陈冲就像是指鼻子骂人一般，对着天空一顿怒骂。
黑皇很担心皋羽会不会被陈冲骂的恼羞成怒然后跑下来真把他两杀了。
“其实吧，你这种人就两个字最好概括：矫情！当你真正体验过为了那些人活下去而做的努力，遭受的苦痛之后，你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古神又怎么样？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多少生活，一点打击就自困这么多年还没想通，你比祝炎差远了。”
黑皇竖起耳朵，狐疑的看了陈冲两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原来是他。”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叹息。
“算了算了，这么多年你自己都想不通，我说再多也没用。”陈冲叹了口气。
“不，这么多年，你觉得我这样子，有想过这些吗？”那个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那你自闭前没想过？”陈冲翻白眼。
“没有，不想想，一想就觉得痛。”
“现在听我说就不痛了？”
“也痛，但是这么多年，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没有以前那样无法忍受了。”那个声音里依旧带着满满的痛苦，可以想见当年失去的那些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说明，生活其实没有当时想象的那么难。时间也真的能抚平很多，你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自闭，而是往上走。可能你是古神，出生点太高，上限也被卡死。但是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看过不少突破上限的普通人，普通修士，哪怕他们在你眼里只是蝼蚁，但你能保证这些蝼蚁就不会在某一天，突破天道在他们身上深深插下的枷锁，成为你甚至超越你？”
“不能。已经好些个我想不通的存在了。”
“那你自闭什么绝望什么？只是你不敢想罢了！日子从来都不苦，苦的是你自己的心，你愿意，那就苦，你不愿意，天王老子要来杀我我都觉得高兴！”陈冲高声说到。
说话带着激情，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这三年活的跟木乃伊似的，跟死人的区别在他看来等于没有。
“可是。”
“可是个屁！活这么多年反而更加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的，胆这么小，还不如我这么个弱小的人类！你臊不臊啊！”陈冲鄙视的说到，“你说是吧，狗子。”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黑皇连连摆手，开玩笑，这可是古神，哪怕现在被陈冲骂的狗血淋头，只要他心境出现一点问题，突然起了杀意。
他两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对方一个念头他们可能连灰都没了。
黑皇只想赶快出去，看这条鱼越远越好，最后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触。当然，如果他变的比皋羽还强，那就两说了。
“你个胆小狗！”陈冲鄙视的竖起了中指。
“让我想想吧。”天空中传来答复。
“行吧，只要别又想个几年就好，我可没多少寿元在这浪费。”陈冲无奈的说到。
“嗯，放心好了，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你在这待了三年，外面只过去三天而已。你的真实寿元也只有三天消耗。”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露出了外面硕大的水滴。
“去吧，不留你们了，也许等我想通了，就会离开。”
陈冲和黑皇对视一眼，纷纷大喜。
“前辈再见！”陈冲抱拳一礼。
“大神不见！”黑皇也微微低头。
一人一狗飘出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