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催促她快起床,小手固执地拍打苏非的脸颊。
因深沉睡意停顿的头脑慢慢开始运转,苏非呆滞地注视眼前的人影一阵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或许觉得惊叫着向后飞跃的苏非很有趣,这名可恶的睡眠捣乱者开心地咯咯大笑。
一个小小的人影。
非常短小的四肢,相较之下异常大的头部,仿佛没在思考任何事的眼睛。
是个小孩子。
没错。
这正是看来出生未满一岁的婴儿。
你起来了呀。
将脸孔从盖子开始咕咚咕咚的热水瓶抬起,这名黑衣女子轻唤。
大约年过二十的美丽女性。
令人印象深刻的漆黑长发和水汪汪的黑眸,她的样貌里既有成年女人的美,亦残留某种小女孩般的娇憨。
特别是慵懒无比的表情,让人感受剑某种儿童特有,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和天真。
苏淼。
若说这名女子是熟稔多种魔法的超一流魔法师,恐怕会有人嗤之以鼻。
而且她和双胞胎姐姐还是昕谓的守护者,一起打败狙击妹妹苏非众多敌人,就算本人亲口这么说,大概也有人无法置信,不如说她是某处的卖花姑娘还比较有说服力。
她就是这样的女子。
苏淼姐!
唰一声掀开帐篷帘幕钻出头来的,不用说就是苏非。她手脚并用地爬到苏淼身旁,接着不顾一切大声嚷嚷。
那、那是什么啦?为什么有那种......
啊噗。
啊啊,出来啦!
手足无措的苏非,犹如目睹怪物从洞窟深处爬出。
冷静一想,这根本没必要慌张,也不用鼓噪但或许是相当震惊,她完全心神大乱。
啊,那个!那个小贝比
婴儿似乎还没学会爬行,刚爬出帐篷就砰咚一声跌倒,手脚乱动。
好不容易长齐的麻色发丝,以及骨碌碌转动的茶色眼珠,乍看下没有任何明显特征,是非常普通的婴儿。
苏非一如平时的慵懒表情里,增添了一点的讶异之色,交互看着妹妹和婴儿。喔?是这样吗?还一直认为你是小孩子嘎?
一时无法理解姐姐感触良多的台词,苏非用力眨眼。
如果爸爸妈妈尚在人世,一定会很高兴的啊啊,爸爸、妈妈,看哪,你们的第一个孙子昵。苏淼将凝望遥远彼方的恍惚眼神对着秋日天空说道。
不过,说不定只是单纯失焦。
咦?不,那个孙子?
那孩子的爹是谁?
呃那个,孩子的爹?
啊,李特?嗯,最近的小朋友一脸正经,没想到这么早熟呢。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啦!
不是跟李特生的?那究竟是?
所~~以~~说~~
说得也是,这种事不是重点。可爱妹妹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就算不知道孩子的爹是何方神圣,也一定要让这孩子幸福。
苏淼姐~~!苏非揪住摆出祈祷姿势,感慨万千的姐姐的衣领,前后摇晃。就说不是这样啦!
不是什么?
所以说!那不是我的小孩!基本上我的肚子也没大过,要怎么生嘛!
苏淼一时侧头以极度认真的神情凝视妹妹。
苏非这样说自己忍痛生下的孩子,很残酷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苏非以最大音量吼完,咻一声全身虚脱地松开姐姐的衣领。
那玩笑就到此结束吧?
苏淼笑盈盈地看着妹妹举起的拳头,说道:其实呀,这是苏炎
姐姐如此一讲,苏非才发现。
这么说来,苏淼的双胞胎哥哥不见人影。苏非恍然大悟似的表情,指着婴儿道:他生的?
我想男人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要不然,就是分裂出来的?
那应该更不可能吧。
姐姐的回答让苏非忽然头一歪。
可是,苏炎哥不就是从苏淼姐分裂的吗?
这是谁说的?
爸爸。苏非不假思索地回答。
苏淼顿时陷入沉思接着像是在想像什么,一脸陶然地说:这样也很美妙呢。
因为有点可怕,我就不追问你是什么东西如何美妙了说正经的,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苏炎捡回来的喔。
苏淼一靠近婴儿,就以异常熟练的动作轻松抱起那娇小的身躯。大概是不怕生的孩子,婴儿发出开心的叫声。
跟他换班守夜之前,我启动了魔法,苏淼看着绵延在主要干道旁的大片森林说:结果发生反应喔,一名成年女人和婴儿。
咦?这么说
母亲的话介入两人对话的声音无精打采,不过这也不是只有今天如此。可惜迟了一步。
苏炎哥?
从马车后方现身的声音主人,高挑的身罩着一袭黑外套,正是独自击退三只巨型咸水鳄的青年。
啊,你回来啦。
苏淼嫣然一笑。青年,就是苏淼的双胞胎哥哥苏炎,犹如大叔似的转动肩膀说:嗯啊肩膀好酸。苏淼抱歉,替我泡杯茶。
好好好,那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苏淼让苏炎抱好婴儿,将热水瓶移开火堆。
迟了一步是指?
苏非忍不住问道然而瞥见苏炎衣服上的脏污和扛在肩上的锄头,马上醒悟了状况。苏炎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变化,轻轻耸肩,并未出声回答。这种答案亲耳听了也不会高兴才对。
所以这孩子是孤儿?苏非硬生生地咽下这个字眼。婴儿当然不可能明白,但她还是说不出口。
失去应该伴随在旁的某个人。
比任何事都严重的失去这婴儿还不晓得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苏非神色复杂地凝视苏炎怀里的婴儿,那既非怜悯,亦非哀伤。
真是糟糕呢。
与其说她在对苏家兄妹说话,苏非的语气倒像是直接跟婴儿交谈。
茶好啦,因为怕洒出来危险,我稍微放凉了。
嗯
接过拉苏淼倒满红茶的杯子,苏炎利落地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喝茶。
话说回来,苏炎哥。
什么事?
抱着婴儿喝茶,苏非觉得苏炎的这个动作格外纯熟,忍不住头一歪。
也许是我多心,苏炎哥好像很熟练耶?该不会外面有什么私生子吧?
有的话还得了?基本上,你以为是谁害我熟练的?
什么?
因为老妈身体不好,我跟苏淼经常照顾你啦。老爸原本就不擅长这种事嘛,顾没两下就好像快摔下来,让他带小孩实在太危险了。
啊,原来如此,苏非脸上浮现感慨之色。
义母海落在苏非四岁左右病故,她对义母并未残留清晰的记忆不过,她好像依稀记得义母经常躺在床上。
怎么?
没什么。
或许是感到她的视线,苏炎抬头相询,但苏非只是微笑摇头。
抱着婴儿的哥哥,坐在一旁的姐姐。
越过两人身影她仿佛看见代替体弱多病的母亲和笨拙的父亲,照颐婴儿的少年少女。
对了,是男生?女生?
女生。苏炎立刻回答。
片刻的烦闷后,她终于以细若蚊纳的声音说:这、这倒也是。
她叫梅丽亚。
喔,小梅呀。
她重整情绪注视婴儿。
婴儿用力睁开小眼回望苏非。对出生未满一年的生命来说,眼里映照的一切都充满惊奇,令她感动万分。
不过该怎么办才好啊?苏炎放下茶杯,逗弄悔丽亚.同时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我们也不可能带着小婴儿一起旅行。
咦?苏非眨眼。
不但危险,我们也没这种闲工夫。
啊可是
你,苏炎眯眼瞅着苏非,该不会是想留下来自己养吧?
不,这个呃,苏非指着脸颊。
看样子是有想过一点点。苏炎愕然望着嘻皮笑脸装迷糊的妹妹接着转向苏淼。
我看,就请附近的村子或小镇收留她吧?
嗯,这应该算是妥当吧?
苏炎说完,跃上马车驾驶座,抽出放在脚边抽屉里的地图。
那是夜国国土管理院发行的地图,有时会漏载小型村落不过至少散布于主要干道沿线的村庄和城镇的相关情报,记载得相当详尽。不仅是苏炎他们,亦是王国边境旅行者的必需品。
嗯继续沿着大道走,就会抵达里镇。那是黑格大人家的直辖领地,好像是颇大的城镇,在那里寻找孤儿院之类的设施就可以了吧?
苏炎哥,可是这样子有点,苏非从旁盯着地图说。
是有一段距离。照平时的前进速度,差不多要花上四天吗?哎,反正这阵子本来就打算到那附近,也不算是绕远路。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然呢?苏炎皱眉回顾妹妹。
这段期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
堆积在小河旁边的石块。
是那种当成石碑未免太过荒谬的粗糙物品,倘若周围没有新近掘过土的痕迹,恐怕也没多少人猜得到这是墓碑。
然而
喔。男人钦佩地看着这块石头。
四十岁左右,身穿轻装皮革铠的中年男人,身体结实,但个头矮小或许是这个原因,两把宽剑悬挂在背脊而非腰际。
身上穿的战服和腰际悬挂的小袋子,是王国军正式采用的物品,不过脚上的皮靴和武器,显然与夜国兵的装备不同。这种欠缺整体感的模样,正是典型的佣兵打扮。
犹如在证明他经历过好几场战役,衣袖卷起的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痕,而那张方形脸孔也有两道明显的刀伤。
面目狰狞大概就是在形容这种脸孔。四四方方的粗犷睑孔上,衬着一双飞斜的细眼。
个性似乎出乎意料的一丝不苟,黑发以发油整齐梳理但这样反而显得很突兀,如果小孩在夜路上遇见这种脸,肯定会号啕大哭。
是同时并用某种魔法吗?一般来说不可能吧?
依据不同的岩石质地,光靠剑术劈开岩石也并非不可能;不过,就算同时并用某种魔法,若非精通剑术的魔法师,也无法达到这种效果。年纪轻轻,切口却如此漂亮。
为什么认定对方是年轻人?
这里的足迹就是证据,踏法很年轻。
竹竿兄眨着淡紫色的眼,朝矮子男所说的那块地看去,但地面净是堆积的落叶,根本看不见足迹本来应该那样。
嗯,既然维克你这么说,想必不会错。
大概是十五到二十出头,从步伐宽来看,身高应该比赵亚你略矮一点。这里也有鳄鱼的足迹看来是这名年轻人击退的。
不愧是前致命突击队,该这么称赞你是吧?
这件事就别提了,我还没到缅怀昔日英勇的年纪。
细长锐利的黑眼朝竹竿兄瞪了一眼。
失礼了。
赵亚不知是在摇摆,或是在点头地晃动身躯。
好,咱们继续追击吧。别看安契大人那样,他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耐性。虽然半路杀出程咬金,咱们也没时间蘑菇了。
了解。
于是两名佣兵背对这块石碑步出。
......
嗯,呵呵。
苏非在左摇右晃的马车驾驶座上搂着梅丽亚,一旁的苏炎手握缰绳,苏淼则在乘客室里午睡。
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哩。手指和脚趾都这么小,那么可爱。
啊哒啊,哒啊啊,啊噗啊。
她可不是玩具,别闹了,快让她睡觉。苏炎忍着呵欠道。他昨夜为了援救梅丽亚和掩埋她的母亲,几乎彻夜未眠。
我知道呀,不过还好小梅肯吃副食品呢。
大概才出生半年吧?可能的话,我想还是准备一点羊奶或牛奶比较好真是麻烦死了。苏炎叹了一口比平时更加沉重的气,也许是对育儿有相当苦涩的回忆。
照顾我的时候也很辛苦吗?
差不多吧。苏炎瞥了一眼苏非和她手里的婴儿续道:老爸和老妈都只顾着理你,又逼着我和苏淼照顾你。半夜哭个不停也没办法好好休息,稍微不留神就闯下大祸,结果害我被老爸毒打。
为什么我家父母如此疼爱这种别人家的小孩?为什么我非得做这些事不可?当时也曾这么想哪。
苏炎伸手挠脸接着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梅丽亚在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如今只有轻微的鼾声,以及马车行进的声音,在两人的对话间响起。
苏炎哥讨厌过我?
嗯啊。
苏非若有所思地突然问道,苏炎没有任何犹豫或勉强,极度自然地应道。
那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尚未化为声音的话语在喉咙深处中断,要重新亲口问他这种事,就连苏非也感到害羞。
苏炎不知是否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停止苦笑接着又说:好久以前了吧?你曾经发烧......
感慨良深的语气,想必是印象非常深刻的事件。
但这时苏炎的表情唰一声僵硬。
发烧?然后呢?
不,没什么。苏炎难得耸肩装糊涂。
不晓得他究竟想起了什么,苏非发现苏炎的脸颊带着一抹淡淡的酡红。
什么啦?这样反而让人很在意耶。
不.呃苏炎把手摆在下颚说:就觉得那时要是顺道将你勒毙,现在就不用为了超级任性的九连环丫头所苦了嘛。小梅,你将来可不能变成这种任性妄为的女生喔。
多管闲事!苏非口里娇嗔,内心也不禁苦笑。故意在这种地方企图隐瞒,哥哥还真是笨拙,至少不可能成为诈欺师之流。基本上呀,是苏炎哥。
此时,苏非顿住。
因为苏炎的表情冷不防变得锐利。
真不该做这种不合身份的事,苏炎以尖锐紧张的声音拂去感慨的余韵说。
道路彼方。
两名男人以阻挠马车前进的阵形站在路上。
一个是矮小但身体结实,样貌极为凶猛的男人;另一个是高挑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儒雅男人。
苏炎未能及时察觉这两名带着佣兵风格的男人气息。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故意压抑气息另一方面则是苏炎沉浸在过往回忆,造成察觉气息的感官因此磨钝。
带小梅进去,然后叫醒苏淼。敌人的底子很硬。
知道了。苏非从驾驶座后方的窗户钻进乘客室。
真是有够黏人,苏炎嘀咕完,伸手按住长刀。
马车既未减速,亦未加速,以人类步行的速度朝男人们前进。
你们打算报上名字吗?
听见苏炎不耐烦的质问,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而,或许是另有想法,他们老实回答:李维。
赵亚。
你们没有突然奇袭,是有相当自信吗?以最近的刺客来说,算是罕见的实力派哪。
两人听见苏炎的话,又互看了一眼。
喂,你在说什么?
李维蹙眉问。
矮子男佣兵踏出一步以恫吓力十足的低沉声音宣告:咱们有点事要找你们带走的那个婴儿。
主要干道刹时充满沉默。
你说什么?
苏炎眯眼重新端详伫立马车前方的双人组。
四十岁左右,个头不高,但结实的身体背着两把宽剑的男人。
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但或许是双手下垂的站姿缺乏气势,看起来格外轻飘飘的男人。
他们分别自称李维和赵亚,不过这当然未必是真名。
两人皆是身穿轻装皮革铠,佩带王国军正式采用的装备,皮靴和细部装备仍有差异。除此之外,乍看下只有李维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武器,赵亚没有任何武装配备,至少苏炎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形似武器的武器。不知他是魔法师,或是携带某种暗器隐藏式的武器等。
他们应该不是正规军,两人怎么看都像是佣兵,话虽如此,从一流的尊业高手到刚从普通农夫转行的外行人,佣兵里也有各种不同程度的人
(看来十分厉害,尤其是双剑大叔。)
苏炎认为对方并非虚有其表的外行人,没能及时察觉对方接近的气息,除了因为苏炎的思绪正飘向往日回忆,也是因为他们故意屏气摄息。若非累积相当战斗训练和实战经验,不可能有此表现。
况且李维身上背着两把宽大的重量级剑,站姿里却没有明显的紧张,这就是长时间携带武器行动,几乎与身体合而为一的证据。
你是说婴儿?
我不知道你在误会什么,李维以低沉混浊的声音说。或许当事人平日说话就是这种调调,可是这种滚烫泥浆般的声音,再配上粗犷狰狞的五官,听来实与恫吓无异。
咱们对你们这些人没兴趣,刚才已经说过了,咱们有点事要找你们带走的那个婴儿。
婴儿?
这当然是指在河岸亡故的那女子,托付给苏炎的婴儿梅丽亚,然而,全身满是武打演员氛围的两人,究竟找梅丽亚有何要事呢?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想问的问题,你们到底是谁?是跟那个婴儿不,是跟婴儿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苏炎并未立刻回答李维。因为难以揣测对方的意图。
或者只是单纯路过?
那婴儿似乎牵扯上某种阴谋,既然如此搞不好那位母亲的死亡也是某种人为原因所致,不,甚至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那名死亡的女子就是婴儿的母亲。
不知对一语不发的苏炎作何感想,李维和赵亚忽然互看一眼。赵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重重点头,接着走向前说:我们其实是受了婴儿父亲委托,特地前来迎接。
怎么听都像是临时捏造的理由,是我多心了吗?
苏炎眯眼睨视赵亚道。赵亚侧头思索片刻,接着说:有点欠缺说服力吗?
是有一点。苏炎略显不耐地应道。
你给我闭嘴,赵亚。
李维推向后方,向前步出。
看你们的样子只是偶然路过,不论咱们是谁,把素不相识的婴儿交出来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晓得你们怎么看我们的,苏炎打从心底哑然失笑说道:但就算是偶然路过,婴儿也不是说一句喔,原来如此,就可以随便交给他人的东西吧?尤其是交给你们这种态度的家伙哪。
这两人实在形迹可疑,不过从他们俩的角度来看,或许苏炎他们才叫形迹可疑。
是吗?
然而,如此回应的李维,反倒显得有一点欣喜。
不过苏炎并非完全相信他们有点事要找婴儿的这种言论,对方也可能是故意让苏炎误会,其实是打算袭击苏非的刺客。
你在紧张什么?李维皱眉问。
苏炎的脸上神情或者紧绷的肌肉,似乎不小心泄漏了内心思绪。话虽如此,一般人想判别其中差异几近不可能刚才你也说了什么奇袭之类的,看来你们也有某些不与人知的事情喽?
不用你多事。
苏炎怏怏不悦地回嘴,李维满不在乎地续道:或者你们想把这个婴儿卖给某处的人口贩子?不管如何,留在你们身边对婴儿来说,我想都不是一件好事。
彼此彼此吧?
李维并未理会苏炎的吐槽,将手伸向背上的剑。
既然不愿老实交出,那就没辙了,只好凭武力一较高下。
对方不是交代不要把事情闹大吗?
赵亚如此打岔,李维则是头也不回地回答伙伴:我不会杀死他的尽量。
还真是温柔哪。
苏炎说着按住长刀。
姑且不论赵亚,李维这个人与其晓以大义,不如以长刀打醒他比较方便;不过,那当然也不是简单的事。
为了既不是自己生的,也不是好友生的婴儿出刀吗?
不行吗?
对他来说,保护梅丽亚其实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像现在这样招惹无谓的麻烦,但是一想到竭尽临死之力,将亲生孩子交给自己的那名女子,苏炎觉得至少必须负责将婴儿带给可以安心托付的人。
不不不,这才痛快。
不知他是否是认真的李维猛一点头,拿出双剑。
轻轻挥动从宽度来看就很厚实的两把剑刀,那个动作甚至带着老练战士的轻松。
然而一瞧见从驾驶座跃下,正准备拔刀的苏炎,这名粗犷的佣兵双眉一蹙。
咦?你的这种架式?
此时话语中断。
啪啦!
犹如强制斩断对话电光轰隆一声在两人间迸开来。
苏淼?
一边回头,同时反射性退出攻击范围的苏炎,看见打开马车乘客室侧门,跃下道路俏立的苏淼和苏非。她似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马车里念诵咒语。
而在这段期间,电光继续从地面朝天际攀升、折叠、歪曲,开始形成某种形状,从空气中抽出的发光零件,叮叮当当地镶嵌在闪电的骨架上,让入联想到组成某种人偶的光景,可是那里没有实体,它只是某种纯粹力量的凝结具现。
苏炎曾经看过这个工程。
破坏力的化身。
魔法组成的模拟生物。
正因是模拟,它才能够以自然的压倒性力量葬送敌人。
第一战术级攻击性魔法雷神!
这!?
好像有人启动了这种魔法。
这是什么?
完成!苏非不知为何代替苏淼宣言:重攻击型小龙一号!
刹那间忘了敌我之分的苏炎和李维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呃,这是相当该称为奇妙吗?总之是极度诡异的物体。应该是物体没错,叫它生物也未免有太多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