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豪去隔壁房间看了看。
医生给付国兴打了一瓶点滴，药水里有镇定助眠的成分，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付青豪看着哪怕睡着，眉头仍然紧皱着的老爷子。
心下微微一叹。
把被子拉了拉。
怕爷爷的低烧半夜再反复，他干脆和衣躺在了一旁的长沙发上。
眼皮合上之前，他脑子里又出现了白天山路上，那个漂亮清冷的小姑娘，冷冷扫过来的那一眼。
清凌凌……
水汪汪……
眼底却酝酿着浓烈漆黑的巨大风暴。
*
陆北城这一离开，就一整晚都没有回过房间。
他手底下养着一支鲜为人知的神秘情报部门，专为他庞大又繁杂的商业帝国打探信息。
方便他周旋在各个政府组织和机构之间，赚取最大利润，全球盈利。
平时若无必要，他很少加塞私人任务。
但是今晚，他直接下达了S级命令。
如果付家集体中蛊一事，不是如付邵中所判断的那样，是腾族的海外叛逃一族所为。
而是叶婉宜的蓄意报复。
甚至江如意和三小只，都在对方的报复清单里。
那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谁也不知道，上次中蛊一事没成，对方下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管对方是谁？
只要敢动他老婆孩子，就是他的敌人。
陆北城手下能人不少，很多被掩藏和抹掉的信息，循着蛛丝马迹，总能找到一点出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从窗户上照进来时。
陆北城撑着头，看着电脑里发来的那些资料。
有点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你到底想干嘛？”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有来电提醒。
接通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我发现，最近至少有三拨人悄悄黑进过章氏总部，彻查他们旗下所有企业的往来账目……”
“四大会计事务所那边，也有被入侵的痕迹。”
“看这势头，皆是来者不善啊。”
接着，电话里又传来轻笑声，“章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是说，对方是冲着章家背后的付家来的？”
“你是为了如意才让我们查的？”
语气如此熟络，原来电话那端的女人，是童路。
陆北城惜才，童路大学毕业后，他几次盛情邀约，把童路招到了自己麾下。
如今的童路，已经是这个情报部门的核心人物。
陆北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能查出是哪几拨人吗？”
童路答复：
“我反追踪了这几拨人，有一波是国际上一个小有名气的黑客组织。”
“据我所知，这个组织一向无利不起早，应该是有人雇佣他们所为，背后的主顾是谁，可能还要再查一查。”
“另外两波，我查看了他们的行事手段，更像是个人单兵作战，其中一个的最终ip在北欧，但对方很聪明，收尾很干净，不见得能查出什么。”
说到这里，童路顿了顿，好像还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后才说：
“至于另外一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小宝。”
“小宝？”陆北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有种既意外，又在预料之中的感觉。
童路嗯了一声，“那小子有个很自恋的小习惯，每次动手后，总是喜欢留下一个带着点恶趣味又非常隐秘的小暗门。”
“我跟他互相切磋过几次，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一点的。”
“不过，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小宝他为什么要对章家出手？”
顿了顿，童路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是不是章家欺负如意了？”
童路大概也知道，江如意的那个亲奶奶，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
但再怎么不待见，也不至于明着欺负吧。
要知道，江如宝那小子，从小就是个妥妥的姐控。
每当碰见他三姐被欺负的时候，他都会化身成一只黑化的小狼狗。
誓要咬欺负他三姐的人一口肉下来。
陆北城盯着电脑上“导师”和“学生”那几个字眼，还有被偷拍挂在校园网上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有很醒目的一行标签：
【本校历史上最养眼最高智的一对少年师生】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次，你怕是猜错了。”
“那小子不是为了家里的小姐姐，而是为了外面的小妹妹。”
别说是江如意看出了江如宝最近的变化，陆北城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同样也看出了那小子的变化。
一副少年初尝情滋味的模样。
无人察觉时，他会偶尔发呆……
偶尔傻笑……
那副情窦初开的蠢样，是极力想掩饰，也掩不住的。
结合他突然破天荒地主动收了一个博士生的情形，还有照片里，江如宝看向对方时，那种不自知的宠溺和热烈眼神。
陆北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江如宝喜欢的女人，居然是叶雪茗。
那小子可真会找麻烦。
尽挑硬骨头啃。
难得听见陆北城说话这么幽默，还带点幽怨，童路笑出声，“小妹妹？小宝终于开窍了？”
从小到大，因为跟江如意的关系，童路也没少跟江如宝打交道。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特立独行的小男孩。
那小子大概从五年级开始，就情书收到手软。
要是换别的男孩子，肯定乐上了天。
但江如宝只觉得烦不胜烦。
除了家里的三个姐姐，江如宝一向把外面的女孩子当做第三种生物。
是麻烦、小心眼和事儿精的代名词。
前后不知道惹哭了多少心仪他的小姑娘。
江如意为此没少教育他，经常在童路面前唉声叹气，生怕小宝这样的脾气和秉性，将来要孤独终老。
想到过去的事，童路只觉得可乐，“那小子行啊，谈个恋爱都这么与众不同。”
“他的小妹妹，是不是跟章家有什么过节？”
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人家。
陆北城叹了一口气，“事情可能比你想的要复杂一些，我暂时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
“等我把所有事都捋清了再说。”
“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最近把那小子的动向，给我盯紧一点。”
“我需要知道，他现在到底做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