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有间看上去颇为简陋的铁匠铺，门口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
“公子，铁老是清水县有名的铁匠大师，别看他的铺子破烂，但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清水县的老字号。据说清水县近半的铁匠，都师承这里呢。”钱广义出声说道。
“怪不得铺子不大，但人手和客人挺多。”李霄云微微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施工处。
铺子内，除了打铁的位子，还设有炼铁的位子。
砰——
李霄云目光所及处，只见一个被烧得通红的炉子被砸得粉碎，然后赤红的铁水从炉子内流出。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谓铁水，并没有完全融化，内部还带着一丝块状。
看到这里，李霄云眼里闪过一丝明悟，怪不得大乾铁贵，这种炼铁方式，又费力又落后。
不要说制造兵器费力，以这种未完全烧融的铁水，都难以制造出他的汽车配件，而且就算制造出来，也是质量奇差。
“天师大人？天师大人居然来这里了！”
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句，让李霄云暴露在人群中。
“李天师驾临此处，铁大力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天师大人是想锻造兵器，还是有其他事情？”
双鬓泛白的铁大力，弯着腰从里面走来，脸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是钱广义口中的铁老，由于上了年纪，铺子里的大小事务，他已经很少过问，但如今李霄云亲自上门，让他再度出手的打算。
能为李天师打造一把兵器，对清水、清平两县的铁匠来说，都是巨大的荣耀。
而且天缘楼近期大量用铁，李霄云上门就算不是为了打造兵器，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我来观摩炼铁技术，天缘楼最近大量用铁，所以我想天缘楼开设一个炼铁厂，铁老若有不便，我可出些钱财。”李霄云说完，就从袖中拿出几两银子。
在这种封建年代，到处都流传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言论，所以艺不可轻传，李霄云此行所求，却有冒犯之意。
“哎！李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清水县所有百姓的大恩人，区区一点打铁手艺，我铁大力有什么不便的？
说句难听的话，我铁大力今日要是收了你的钱，或者将你赶出铺子，满城的父老乡亲恐怕都会看不起我铁大力，说我铁大力忘恩负义！”
铁大力说着，便一把推开李霄云拿钱的手。
他是个明白人，几两银子他不缺，但炼铁的技术，几两银子可以买，所以他要是收下这钱才是因小失大。
而且满城的百姓，没有一人不希望能报答李霄云，他今日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会不珍惜。
铁大力想到这里，便缓缓说道：“李大人你尽管参观吧，若有不懂，我定知无不言。
天缘楼冶炼工厂若是缺人手，或者没有任何头绪，我铁大力也可鼎力相助！”
他说的话，分量很重，等同于他想将生财之道，手把手教给李霄云，就算是亲兄弟也做不到这一点，这还是在李霄云明确要建厂的情况下。
“多谢铁老！”
李霄云行礼感谢，然后他话锋一转，出声问道：
“铁老你就不怕等天缘楼冶炼厂开业后，你大部分的铁器生意都被我抢走了吗？”
铁大力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教会了许多徒弟，也没见哪个有本事饿死我这个师父。不过以李大人的本事，我倒是有保不住饭碗的危险。
但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也存够了一定继续，还真不怕丢饭碗。再说了，李大人胸怀天下，是全县百姓的救命恩人，难道会看着全县的铁匠无以为生？”
铁大力说完，愈发觉得李霄云不可能放任铁匠无以为生。
天缘楼从清水县发展到清平县来看，天缘楼的每一次布营，都有一大批百姓跟着受利，近期李霄云大肆收购农田，也没见得原先耕地为生的人无法谋生。
他听说，李霄云收了大批良田后，派了许多人修建水渠、打造新型农具，而且被请去良田上劳作的人，每日都只要劳作四个时辰，就有二三十文钱的收入，这可比良田在自己手上合算多了。
“铁老真不愧是教出了许多铁匠的老师傅，心胸宽广，如铁老所言，若是真有一天，天缘楼抢了全县铁匠的营生，那天缘楼自当负起全县铁匠吃饭的责任。”
李霄云笑着答道，改良冶炼工艺势在必行，此举对整个大乾都有好处。
所以天缘冶炼工厂建立后，全县乃至整个大乾的铁匠，真可能都会失业，原因无二，大乾的冶炼技术实在太原始了！
“铁老，我见铁块并未完全融化，而且你们每次炼铁都需要炸炉子，这样即耗材，又耗时。这样的效率，要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打造一把质量上乘的好兵器。而且你们得到的铁块，有很多都是炉渣，你们这样烧制出来的铁不纯，质量堪忧！”李霄云沉吟道。
幸好他今日出来看了，否则他的那些厂房，以这种质量的铁块搭建起来，恐怕用不了多少年。
至于水泥路倒是无所谓，铁块只是辅助作用，不然先用石子铺路，再用水泥浇灌也是可以的。
“早在我初学锻造时，就想到过这一点，只是木头的温度不够，无法将铁烧制完全融化。另外砸炉是无奈之举，炉中铁矿都能融化，更何况沙子？融化的炉渣会堵住炉子，就算我们能将铁烧融，也无法让其流出炉子。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们打铁的效率何止能提升一筹啊？”铁大力无奈地解释道。
对于这些问题，他并不陌生，因为任何一个初学打铁的人都会这么问，他初学时还想解决这个问题呢，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知。
“以木头烧制铁矿，确实无法烧融，但你可想过换个燃烧材料，比如木炭？”
李霄云缓缓说道，他脑海里已经有了粗略的冶炼流水线设计图，炉渣和温度对他而言都不是事，他脑子里装着的是另一个文明五千年来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