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楼。
“喏，这是你要的料子，今日先给你拿了几匹来过过眼，要是你觉得满意的话，过几日我派人亲自送到府上去。”
江若宁拍了拍放在案上的几匹素色丝绸，朝乔景遥道。
“江老板的眼光我信得过，你帮我挑好送过去便是了，何必还专门拿来。”乔景遥只随意扫了眼手边的布匹，便抬眼看着江若宁笑眯眯道。
江若宁知道乔景遥马上要成亲了，自己也不必像之前那般避着了，便打趣道：“少东家这马上要成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这么快就知道同我避嫌了。”
“哈哈，江老板，你看你。”乔景遥哈哈笑了，眼睛看着江若宁，意味深长道，“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找我家老爷子说一说。”
江若宁微微笑了一下，调侃道：“少东家，都快成家的人了，别总是说些像个小孩一样的话，也让你们家老爷子省省心吧。”
乔景遥听到这话，想到乔老爷整日对他耳提面命的模样，撇了撇嘴道：“我们家老爷子就没有他不操心的事。”
“听说你那位即将过门的夫人是户部李大人家的三女儿，那可是位名门闺秀，京城有名的美人，我还见过两次面，看着真是温婉又大方，这下你们家老爷子可算是放心了。”江若宁笑着道。
“那是，这几日他都懒得管我，整日往李家跑去了。”乔景遥嘿嘿笑道。
“看来你也很满意这门亲事嘛。”江若宁看着乔景遥笑呵呵的模样，笑道。
乔景遥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不经意的笑意。
就这么寒暄笑谈着，两人间的那点旧事，从此揭过了。
“其实我今日来找你，还是想问下，上次那之后，你怎样了？”
江若宁斟酌了片刻，看着乔景遥小心翼翼地问道。
乔景遥强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陆二哥每次出手都这么狠，他又从我这里搜刮不少东西去了。”
“啊......”江若宁干笑了一声，勉强安慰道，“不过，等你成亲那天，陆二哥应该会送你一份大礼的吧。”
“唉，不说这个了。”乔景遥有些酸溜溜地跟江若宁说道，“不过，这么看来，陆二哥看着倒是挺在乎你的。”
“哈，是嘛。”江若宁打着哈哈，并没有将这当做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在乔景遥或者季云诗的口中，无论听到他们说陆临渊再怎么重视自己，江若宁心里都知道，他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等哪一天真的腻了，便各自安好。
只不过，江若宁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与乔景遥解释的，便浅笑着带过了。
虽然江若宁微微笑着，但是乔景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落寞，便知趣地错开了这个话。
关于陆临渊与沈家的关系，乔景遥从以前就清楚。尤其是如今这几位斗的你死我活的局面下，陆临渊若是想安稳渡过，多多少少都要找一方势力倚靠一下，沈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江若宁想起了季云诗前几日说关于大夫人的话，便随口问道：“大夫人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大夫人是沈家当年的二小姐，和沈凌羽的父亲，也就是如今沈家的实际掌权人，是远房表兄妹。嫁到陆府来，与陆侯爷他们家，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乔景遥一边思索着，一边斟酌道。
“听我家老爷子讲，陆侯爷和大夫人他们当年还是陛下赐的婚。”
乔景遥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特意补充了一句。
江若宁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惊奇。
“陛下赐婚......”江若宁口中喃喃了一句，思索着问道，“听说，陛下不会轻易赐婚的吧？”
乔景遥点了点头，道：“是啊，大概沈家出过一位皇贵妃，陛下比较重视他们家吧。”
乔景遥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毕竟都隔着辈分，自己当年年纪还小，只能与众人一样，用常理来度之。
江若宁点了点头，道：“早就听说沈家富贵不可言，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
乔景遥听到这话，忽然有点疑惑地反问道：“江老板，你不也是在京中生活多年的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京中之事特别生疏的样子？”
江若宁愣了一下，自己确实对京中的过往之事没什么印象，即便反复回忆原来的江若宁本人的记忆，也对于这些往事的记忆也稀薄得紧。
于是，江若宁便略微敷衍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事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大概父亲当年还不是京官，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些京中之事吧。”
“也是，沈家毕竟远在江北，不知道也正常。”
乔景遥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当年，大夫人想与沈家定下娃娃亲，后来听说陆侯爷不同意，便不了了之了。没多久，大夫人就去世了。”乔景遥继续道，语气颇为沉重。
这话倒与季云诗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后来，陛下下了一道旨意。”乔景遥在江若宁沉思的时候，说了另外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那时北境正闹着，陛下便下旨让陆家派人去北境带兵。”
乔景遥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江若宁只认真听着，却没注意到乔景遥的异样，接了句：“我也听说过，当年是大哥向父亲推荐的二哥。”
“是的。”乔景遥点了点头道，“陆二哥便应旨去了，秦三哥也跟着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年。”
“这之后，我便极少与陆二哥他们见过面，可能两三年都见不到一次。”
乔景遥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对于当年才十五六岁的陆临渊而言，他觉得北境的生活着实太苦了。
即便陆家是武将世家，后来因为镇压了北境的骚动有功，才封的爵位，陛下想让陆家派人去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对于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便让他孤身去北境十年，未免太过于冷酷。
只不过，他们陆家的事，又怎么可能一两句说的清，更何况，圣意也不是他可以猜测的。
这也是乔景遥方才口中支吾难言的原因，但是这些就没有必要让江若宁知道了，也免得徒增麻烦。
听完这些话，江若宁颇有些感慨，陆临渊的少年时期，并不像这些官家子弟那么轻松，连陆临枫都可以任性自由生活在陆侯爷的羽翼之下，陆临渊却在年纪极轻的时候，就要承担这么大的重担。
如今，陆家是陆家，而他，却已经成为了可以完全不依靠陆家声名，便可声震朝野，比肩整个陆家的威严。
就在江若宁低头沉思的时候，乔景遥坐在江若宁的对面，歪了歪头，好看清江若宁出神的脸。
他笑了笑，问了句：“江老板，关于陆二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被这一声询问打破了沉思，江若宁第一反应便是掩饰：“我没有特意想了解他......”
乔景遥看到了她面上的窘迫，便心照不宣地笑呵呵道：“好好好，就当是我想说罢，那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江若宁抿了抿嘴，道：“没有了。”
确实如乔景遥所言，她今日来找乔景遥，除了问一问那日之后的事，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他，顺道给他贺喜一番。
实际上，她的心底里确实还存了，想要多了解一下陆临渊的心思。
毕竟季云诗的话，也并不能全信。
乔景遥暗暗叹了口气，脸上还是淡淡笑着道：“那成亲那日，你记得要来，以后我还会多关照江老板生意的。”
“那就先谢谢你的照顾了。”
江若宁抬眼看着乔景遥，眼含笑意，真诚道。
初春的阳光还是明媚的，照着窗棂上的牡丹，格外娇艳，让人看了便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