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说不上的尴尬。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谢诗雨率先问道。
“好多了。”清莺笑了笑，语气轻柔地解释：“前些日子偶染风寒，病得连床榻都下不得了，故没能去见各位妹妹，还望大家莫要介意。”
“娘娘说的哪里话，以后宫里日子还长着呢，总有能见着的时候，什么都比不得娘娘您的身子要紧。”丽修容笑着道，端着一脸明显的阿谀奉承。
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观察柳疏疏的脸色，发现她竟然完全无动于衷似的，端坐在位置上始终一脸温和。
真不愧是皇后娘娘。
有了丽修容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说几句漂亮话恭维清莺。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声嘹亮的通传：“皇上驾到——”
所有人立马正了颜色，起身行礼。
魏槐序一身龙袍走来，看样子是刚下了早朝匆匆赶来，他看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径直来到清莺面前，亲自将她扶起来。
“不是说了你不必来请安，你这身子才好一点，可别再受了风。”
清莺弯眸一笑，宽慰道：“臣妾自有分寸，陛下放心。”
“有什么分寸？上回放你去云山寺一趟回来就病倒，朕到现在都还悔得肠子发青。”
一时间屋内除了清莺以外的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哪有越过皇后先扶贵妃的？早就听闻皇上偏宠贵妃，却不知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柳疏疏掩盖在袖子里的手指都快要抠烂了，想不到魏槐序竟然当众下她的面子。
魏槐序动作轻柔地替她拢了拢披风，这才又去扶柳疏疏，“皇后辛苦了。”
知道他指的是选秀一事。自打前朝进谏让魏槐序广纳后宫，他松口实行选秀之后，一应事宜皆由柳疏疏来主理，他自己则是当甩手掌柜，从头到尾不曾露过面。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待魏槐序落了座，其他人这才得以起身。
他眼神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的莺莺燕燕，道：“不错，此次充盈后宫皇后最是辛劳，当得嘉奖。”
柳疏疏这回没有再推辞，欣然接受了他的赏赐。毕竟，这阵子自己的确辛苦。
魏槐序并没有在此久坐，只喝了几口茶水，便带着清莺离去，留下满屋子美人儿面面相觑。
柳疏疏这会儿反倒心情不错了。他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宠柳清莺，是没料到后宫的女子嫉妒心能有多可怕，这么一闹，柳清莺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以后根本用不到她亲自出手，自然就有人替她惩治那个小妖精。
——
清莺不傻，也想到了这一层，颇为无奈。
“他这是想害死我啊，只怕以后我这宝仪宫里送来的东西起码查验三次以上，否则指不定哪一杯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桐夏道：“奴婢反而觉得皇上在走一条很新的路子，如此偏宠，她们就算是想害娘娘您，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那些个秀女入宫来可是承载了背后的家族荣耀，得君宠能风光无限，失君恩则万劫不复。自然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不错嘛，我的小桐夏变得越来越机灵了。”
“娘娘又打趣奴婢。”桐夏害羞地捂住脸。
“除了谢诗雨，另外两个真是低调得很。”她指的是曾暗中通过信的两名秀女。
“那么多妃子其中定然也有皇后的人，殊不知娘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
“她全程跟进选秀，个中门道比我清楚多了，或许早就知道其中有我的人，只是可能猜不出是哪一个罢了。”
“管他呢，娘娘如此聪慧，总能想到应对之策。”
清莺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嗔怪，“就你油嘴滑舌。”
……
宫里这下热闹起来了。
很快，丽修容第一个得了宠幸，收获满满的赏赐，她本就性子傲慢，这下走路都不带低头的了。
“这丽修容本就出身侯门，尊贵非常，在这批秀女里又当属她与婉昭仪位分最高，自然得意非常。”
清莺轻抚着怀里白鹿柔软的毛，轻声道：“她这娇纵的性子倒是宫里头一份的，容貌也出色，能得圣眷也不稀奇。”
看多了千篇一律温柔贤淑的贵女，骄傲热烈的性格反而容易从中脱颖而出，吸人眼球。
“只不过这样的性子若配一副不够聪明的脑子，就容易被人当枪使。”
清莺一语成谶。
才没过几个月，后宫看似祥和的表象因为杜才人有孕而被无情打破。
柳疏疏打碎了一樽御赐的上好琉璃盏，咬着牙恨恨地道：“我与柳清莺入宫距今将近两年都不曾有孕，她这才短短三个月就怀上了？”
她做梦都想生下嫡子，以稳固后位，却一直不得所愿，甚至为此偷偷倒掉了魏槐序给的坐胎药，自己调配药方饮用，可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她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魏槐序的问题，夜里偷偷把过脉，发现他身子康健得很。而柳清莺虽一直很受宠，但是那副柔软的身子骨一看就是个子嗣单薄的主儿，她从来不担心。
反而希望柳清莺能有孕，这样，她只会死得更快一些。
要是丽修容怀了还好，总归是自己人，到时候她能找到理由将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有孕的竟然是杜才人。
杜才人出身五品小官之女，刚入宫就紧着去巴结丽修容，当人家的狗腿子，明显的小门小户做派。
柳疏疏是万万瞧不上的。
她闭了闭眼，很快心里就有了定数，她捏紧桌角，轻声道：“这个孩子，留不得……”
这厢，清莺得知此事也是十分惊讶。
“这么快就有孕了吗？她这肚子还真是争气。”
一旁的老嬷嬷说道：“杜才人那大屁股一瞧就是好生养的，这样的姑娘搁在我农村老家可是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都抢着要哩。”
“啊？照您这意思，那是不是生不出蛋的姑娘在你们农村就没有人要了？”一个小宫女问。
“也不对。”老嬷嬷瞄了清莺一眼，道：“若是像娘娘这般花容月貌，甭管能不能生了，就是娶回家看着也够来劲儿。”
清莺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嬷嬷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