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提醒，别说，在场其他三人也都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除了谢隽之外，陈同和郭富安的官职在长安能算的上微末小吏，但，他们既然居住于长安之中，便也清楚前些年长乐公主的贤名。
善良，宽仁，心慈，温雅········
这些普通女子身上但凡能占得一两个便可称之为良女的词语，似乎全都放在长乐公主身上都不为过。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长乐公主，竟变得似是有些，让人陌生。
陈同和郭富安急忙相视一眼。
两人，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最先开口的还是陈同。
“回赵公，本官这段时间，和家中的书信往来不算多，但，元年前因为今年没有归乡的缘故，家中老母多有牵挂，便给下官递了一封家书。”
“书中倒也提及了些许长乐公主的事。”
“说是长乐公主到了冀州长乐郡之后，便展现出爱民良善的一面，时常探访百姓。”
“至于其他，就没有提到了。”
陈同说道。
他声音落下，郭富安便已开口：“赵公，下官这些日子，倒是和家中书信来往密切。”
“别说，其中还真牵扯到了公主殿下，还有，秦川伯·······”
此话一出，原本平静的长孙无忌眉角轻轻一颤。
秦川伯？
张楚！
“继续说。”长孙无忌沉声道。
郭富安沉默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不过，倒也没有其他的事。主要是因为秦川伯所在冀州安排的门人，和下官家中有些生意往来。”
“他们正在大肆购买荒山荒地，家中不少荒地，都趁机出手给了秦川伯。”
“其余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了。”
“那门人，听说只是秦川伯府上的一女仆罢了，跟着公主殿下一同入了冀州，代秦川伯布置产业。”
郭富安把了解的情况又说了些。
当他声音落下的时候，长孙无忌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有显露。
这事，很正常。
在长安，秦川伯和长乐都已算是有合作了。
毕竟盐场能够顺利产出，少不了秦川伯的帮忙。
而北山煤矿听说也是因为长乐公主的出手相助，张楚才能顺利展开。
现在，长乐公主被驱逐出长安，回归了封地，自然，张楚想要把生意朝外延伸些许，乃是人之常情。
别说是秦川伯，这一点，怕是但凡乃为一家之主的官员，都能想到。
毕竟，依靠于长乐这位封君做些生意，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更何况，只是一女仆，成日游荡于冀州各地，只为了收购荒地，也很难和长乐公主的变化，产生联系。
还是说，秦川伯暗中相助？
这个可能性有，毕竟什么事，都没有绝对，但，长孙无忌思索良久，也觉得可能性不是太大。
一来，这段时间，他很清楚，张楚一直于长安，身上的任务已是颇重，完全没有机会前往冀州。
二来，冀州和长安山高路远，单单依靠书信往来，想要暗中指挥长乐做成这件事，似乎，有些难。
毕竟，大唐朝廷驿邮的效率，他心知肚明。
不过，这一点倒也不能不考虑，等有空了，让人去查一查长安驿邮，计算下冀州方面和张楚信笺往来的频率。
但，话说回来，就依靠两人说的这些，很难让人把张楚和长乐两人联系起来。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思量着，顿了顿，轻呷一口。
“不知，秦川伯的门人，所购买的荒山荒地，能产出什么？”
“还是煤炭？”
长孙无忌没有再在长乐和张楚两人身上纠缠，相反，询问起了秦川府的生意。
“自然不是！”郭富安立马回道：“若是有煤炭，下官也不会卖了。”
“都是些没用的荒山。”
“顶天了，就是有些荒山中，蕴些铁矿罢了。”
“不过河北之地，打铁所付出的代价太高，故而不成什么火候，所以，秦川伯出的价格合适，便全都卖给了他们。”
“毕竟，都是荒废了数年甚至于十数年的荒地。”
郭富安紧跟着还又补充了一句。
长孙无忌颔首，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确实是很正常的考量。
不过，最近，一直让他考量的一件事，似乎，可能性又大了些。
张楚在冀州，大肆收购蕴有铁矿的荒地········
在长安，张楚这些天，好像也时常出没于城外的山林之中，好似是在寻着什么东西。
再加上，长孙无忌去过工部，知道了工部对大唐医院建设的初步规划。
尽管戴胄说的那些，他有些不懂，但，有一点，他却是听懂了。
建设这座大唐医院，需要使用很多钢筋！！！
钢筋这两个字，还是长孙无忌第一次听说，但，并不影响他理解。
钢筋也，用钢制成的筋骨！
而毫无疑问，长安附近，不，应该是整个京兆地区，甚至于关内道，陇右道，河东道等等，谁有自家的钢更好？
无有出左右者！
但，这么多天，张楚却从未拜访过自己一次。
眼看着距离开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却还不来找自己，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想要自己炼制！！！
毕竟，钢筋是个新东西，若是真的要购买自家的钢材，肯定是要早早沟通样式，价格，品级等等一系列问题。
只有一切都确定好了，他们才能试着生产。
但，他没有·······
这小子，要炼钢？
毫无疑问，这是在和自己争生意。
当然，对于这一点，长孙无忌心里是有无尽自信的。
毕竟，区区一个大唐医院就算使用钢材，又能使用多少呐？自家的钢材一直是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别说销售于民间了，光供给于军队，就有些产能不足。
他区区张楚，不知天高地厚，长孙家的底蕴和在炼钢之上的技术储备，岂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比得过的？
他想抢自家的生意，下辈子去吧！
不过，作为全大唐数一数二的炼钢大户，张楚竟不用自己的钢材，这一点，让长孙无忌心里隐隐的有些不爽。
这么多年来，但凡谁家需要钢材，第一选择必是自家。
可张楚，竟如此······说狂妄也好，说愚蠢不识货也罢，总之，想着通过这件事稍稍拿捏下张楚的长孙无忌，失望之情难掩。
“这样啊。”
再把茶杯放下，长孙无忌轻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便说起了其他。
明里暗里，长孙无忌让陈同和郭富安多盯着些长乐公主，有什么消息，可第一时间传递给他。
对于此事，两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在长乐郡，他们想要盯一个人，在两人的潜意识里，还从未失手过，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殊不知，现在长乐郡的天，变了。
一阵子后，谢隽带着陈同和郭富安告辞。
不过，那一匣子黄金，两人终究还是没有带走，尽管长孙无忌没有收，可出门时，碰到了长孙冲，长孙冲询问了来意后，笑眯眯的把这一匣子黄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