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元爷爷把半块儿霉豆腐形态的万道长给从菌丝里拖了出来。
能感觉到他浑身皮肤烫得吓人，像是烧着了一样。
那时候的祝元爷爷心里慌极了，心说这个闯祸精可别真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他把万道长交给了伙计们，让他们赶紧送医院，自己留下来处理烂摊子。
那个胎尸此刻嘴巴张得很大，身上也缠满了白色菌丝。
祝元爷爷直接用火钳子把他叉起来，扔进了厨房的灶火洞里，连烧成的灰都在后山挖了个坑埋了。
至于房间里那些菌丝，处理它们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
祝元爷爷担心这玩意儿有毒，万道长现在还生死不明，他别再把自己交代进去。
于是一咬牙，把菌丝连同万道长的房门，放了把火一块儿烧了。
好在他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感染的情况，万道长被送进医院，但当时的医疗水平也查不到什么来，只能给他不停地用退烧药跟消炎药。
祝元他们这些开上帝视角的，清楚万道长命不该绝，并没有交代在这时候。
万道长在医院躺到第三天，再烧下去脑子就要烧坏的时候准备开始有了退烧的迹象，皮肤上的红痕也逐渐消退下去。
将近半个月之后，不知道是消炎药顶用，还是他实在身体素质太好，在医院连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后，硬生生挨了过去，竟然醒过来了。
祝元爷爷要不是看他当时还挺虚弱，真想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你的小宠物我给你烧了，讲讲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呗，”
祝元爷爷翻着大白眼看他，
“你就算再馋霉豆腐，也不用把自己腌成酱菜吧？”
万道长回复过来之后，首先哑着嗓子痛骂了几句脏话。
事情的起因是天气越来越热，那个自从被他捏晕从斗里带出来就没再有什么活动的胎尸，渐渐有点不对劲。
万道长注意到它的嘴巴张得一天比一天大，他抱着好玩的心态，往他逐渐张开的小嘴巴里滴了几滴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滴入口，胎尸的喉咙竟然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在吞咽。
万道长好奇它，但又怕它真活过来会作祟，于是想着观里近来没什么要紧事儿，索性关起门来好好研究它一番。
“结果你猜怎着，他娘的那玩意儿会动，不是因为它活过来了，是因为它娘的身体里有虫子！”
万道长想到自己作孽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其实祝元在梁老讲到被划开喉咙的胎尸身体里流出来恶心的白色泡沫时就想到了，那些东西可是就是存放在胎尸体内的虫卵。
万道长在寒冬里把一只胎尸带回来，大半年之后，天气越来越热，胎尸体内的虫卵受热加速孵化，就蜕变成了他们见过的那种暗红色小虫子。
祝元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梁老欣赏的点点头，
“很聪明嘛，差不多就是你猜的这样。”
“但是，根据我对那种虫子的理解，老万道长跟虫子亲密接触之后，应该会……”
祝元抓了抓脑袋，有些迟疑地问，
“是因为他老人家身体里有某种抗体，还是因为单纯是他老人家八字跟身体素质都很硬？”
梁老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之后的一些行动中，万老爷子又碰上过几次这种从剥了皮一把的血尸中孵化出来了红色虫子，”
“就跟你们之前遇见的一样，接触这种虫子会使人变成血尸，而这种虫子又会在血尸中产卵寄生，等待下一轮孵化后周而复始。”
“所以一直以来，所有知道这件往事的人，包括老爷子自己在内，都觉得是自己体质特殊，对血尸虫有抗性，”
“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老爷子喝了大酒之后吹牛逼的必选话题，”
“但这次你们再遇胎尸跟血尸虫的经历，反正是让我开始动摇这个想法了。”
王五爷的伙计在接触了血尸虫之后，同样也只是出现了皮肤发红肿胀，并没有危及生命。
王家伙计跟老万道长怎么论都不可能有血缘关系，甚至甩开了膀子论八辈儿亲戚都扯不上一点关系。
那就说明关键不是在人这里，而是在虫子那里。
“结合后来万老爷子再去魏家的行为，我大概有点猜到这是什么个原理了。”
梁老摸着自己的下巴，因为思考而紧皱起了眉头。
四十多年前的那趟行动，老万道长当然不是自己出发的，不过他确实也没带多少人手，只带了一个开车的司机，也就是当时还是个愣头小子的梁老。
当时他在跟他老伴谈对象，闯大爷作为他未来老丈人，就给他举荐了一下。
老万道长出乎意料的话多，以上这些故事，就是他们在路上聊的。
“祝少爷，你有没有想到过，养殖跟野生的区别？”
祝元调了调眉毛，
“您是说，胎尸身体里的虫子是养殖的，所以毒性没有这么强？”
“只能这么解释了，”
梁老双手一摊，
“后来万老爷子再去地下，他根本没下墓室，而是找到当年消失的第七个胎尸，把它用神龛供奉起来，”
“你觉得这个行为，像不像是又把胎尸给‘养’了起来？”
“噫呃，”
祝元控制不住地撇了一下嘴，他能想明白梁老的比喻，但是想不明白“养殖”的意图何在，
“老万道长养这玩意儿为了什么？他想要那些虫子吗？”
“八成是拿那些虫子有用吧，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梁老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全部都告诉你了，”
“我作为这个故事里的‘小小彩蛋’，能带给你们的也就这么多，剩下的，就只能你们自己去探索了，年轻人。”
祝元张了张嘴，几次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从一开始就压在心底的问题，
“梁老，您是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在搞这方面呢？只是凑巧吗？”
梁老面对这个问题，露出一个神秘又欣慰的笑脸，好像在用表情说，
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