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
董黎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有些哀伤，或许是因为那一条条生命的逝去中，有着自己的原因。
但更加哀伤的是，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流湖城下瞬间陷入一片惨状，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手无寸铁的俘虏们，本就满心期待着城门打开能获得一丝生机，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如雨般的箭矢。
人群开始疯狂地奔逃、推搡，有人被撞倒在地，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踏，哭喊声、求救声混杂在一起。
中箭者捂着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刚才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灭。
一名年轻的俘虏，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他痛苦地嘶喊着，试图往人群外跑，却被慌乱的人群又挤了回去。
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有个年纪稍大些的，被几支箭同时射中，身体摇晃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
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只顾着拼命躲避着箭矢，朝着远离城墙的方向涌去。
城下很快便躺满了尸体，鲜血顺着地势流淌，汇聚成一条条血溪。
“薛帅，现在怎么办？”朱远然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不好，毕竟这结果，他们的收获是最低的。
薛明山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回去。”
“不攻城吗？”朱远然问道。
薛明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而此时，鸡哥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啧”，说道：“这董黎变化可真不小！以前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现在居然能想出这么狠的计策。”
小白举起牌子，上面写着：“经历了这么多，确实成长了不少。”
对于生死，小白倒是没有看的那么重，对他而言，重要的人就是面前几个还有其他几个。
猫猫舔了舔爪子：“董黎也是没办法，为了达成目的，他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在乱世中，或许就没有人是容易的，包括1958，包括朝歌，也包括很多人。
赵括看着董黎一动不动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对方与自己所重合的部分。
在乱世中，有的是人身不由己。
正如在地铁世界里的自己，在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还记的进入地铁世界之前玩的一款游戏，里面第五个章节末的主题曲，就叫做《不由己》。
芸芸众生，谁都无错。
董黎转身，随着大部队悄然离开，似乎远处的杀戮，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三天后，在一处营地里，董黎看着面前八十余人的队伍，眼神坚毅。
这是经过那场大战之后重新分配的，其中有8名老兵，79名新兵。
此时的董黎，仿佛变成了当时的熊永，只不过他的训练方式比之前更加严苛，也更加残酷。
大雨过后，是连续数天的烈日高悬，纵然有树叶的遮蔽，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高温。
在董黎的声音中，士兵们反复进行着高强度的操练，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却没有片刻的休息。
新兵们叫苦不迭，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委屈，他们觉得这样的训练根本没有必要。
只是董黎是百夫长，对于他们有着生杀大权。
毕竟在军队中，违抗训练，是所有将领都不能容忍的，新兵们自然知道这一点。
不过那些老兵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大多从军十余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对于董黎这个毛头小子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很快，就有两名老兵跳了出来。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老兵看似憨厚，说道：“大人，您就饶了我们吧，想当初面对北方蛮子，都没练的这么狠过，您自己不训练，哪里知道这些小伙子们受得了受不了。”
这番话很快就引起了新兵们的附和，毕竟人对于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角色，总是会下意识充斥好感。
另一名老兵也在一旁附和着，这一言一语之间，迅速让畏难的情绪蔓延开来。
董黎看着那名老兵，不得不说是个老油子，说话间绵里藏针，还懂得拉拢其他人对自己施压。
但，这里是军营！
董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凛，缓缓抽出刀，朝着那名带头的老兵走去。
他的脚步沉重，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重重的声音。
再加上他身上穿着战甲，反射着阳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战神！
那名老兵见状，心中有些慌乱，
他从董黎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这样的杀意，并不会比当初面对的蛮子要少。
这毛头小子，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抽自己的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竟然无法顺畅地抽出武器。
这是一种势，通常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这毛头小子身上怎么会有！
当年荆轲刺秦时，有很多人觉得荆轲废物，秦始皇在面前都没能完成行刺。
可他们哪里知道，如果是他自己面对秦始皇那种上位者时，能够不昏过去，就算足够有胆量。
势，是无形却重要的东西。
董黎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老兵的心上。
当走到老兵面前时，董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举刀劈下。
老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刀砍在了他背后的树上，刀刃没入树干，嗡嗡作响。
董黎看着缓缓跪下去的老兵，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冷冷说道：“作为老兵，你还不够格。”
“我遇见的那些老兵，无论哪一个，你都配不上！”
“若你真的是为了他们，为了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些话。”
“战争不会因为你的抱怨和质疑而变得仁慈，只有让你们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现在的严苛，是为了将来你们面对敌人时，能多一分生机。”
原本嘈杂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新兵们看着董黎，眼中的畏惧渐渐变成了敬畏，而那名原本附和的老兵，也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
他知道，董黎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
董黎扫视了一圈队伍，大声说道：“从现在起，谁要是再质疑我的命令，这棵树就是他的下场！都给我打起精神，继续训练！”
新兵和老兵们不敢再有丝毫懈怠，立刻投入到训练中。
而董黎则在一旁紧紧盯着，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时的他，完成了第二次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