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珞灵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的风景。
心里依旧很乱，但已经比之前要好多了。
“怎么坐在这里？”郁梧晟的声音响起。
郁珞灵还没抬头去看，就感觉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自己身上。
“外面这么凉，你还穿得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郁梧晟温润的声音让郁珞灵莫名感到安心。
她伸手拉拢衣服，笑着看向郁梧晟，“哥哥开完会了？”
“嗯。”
“那都说了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听说你被叫去堂主们的会议中了？”
“嗯，他们问我关于‘墓中人’的事情。”
郁梧晟点头，“那你有打算了吗？”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有啊，我想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安下心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小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你成为万灵师，可很多时候，我又觉得你应该成为万灵师。你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矛盾？”
郁珞灵闻言看向郁梧晟，笑着摇了摇头。
“哥哥，未来会发生什么，你我谁都不知晓。所以，有这样矛盾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我以前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该不该怪哥哥你。”
“因为我真的很痛苦，痛苦到我觉得难以忍受。可我也知道，哥哥肯定也很痛苦。因为失去父母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哥哥你。更别提你还是亲眼目睹全过程。”
“所以我想，我不应该对哥哥太过苛责。我应该包容哥哥，让他觉得还有我能依靠。可我有时又觉得哥哥真的好可恶，居然真的忍心将我一个丢下。明明我们约定过，无论什么事都会一起面对。”
郁梧晟听着这些话，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是属于他的心结，可郁珞灵已经将它解开。
那些话，早已说开。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抚摸郁珞灵的脑袋，温声说道：“小珞，哥哥的确没用，很多事都没做好，现在连帮你都做不到。可是……哥哥依旧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依靠。因为我们小珞，绝不能孤身一人。”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抱住郁梧晟，“哥哥，保重。”
听到“保重”两个字，郁梧晟终究是没忍住。
酸涩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却没有落下。
他只是温柔又珍重地抱紧了郁珞灵。
郁梧晟自然知晓郁珞灵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她将所有美好未来都畅想了一遍，却唯独不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
可她不是不想活，只是觉得不可能。
除非发生奇迹。
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奇迹？
他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哭也最勇敢的人。
郁梧晟希望，幸福能够降临在郁珞灵身上。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郁珞灵从医院里出来后，就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
寒冷的风吹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她身上披着哥哥郁梧晟的外套，很温暖。
“你在这里散步？”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珞灵停住脚步，转身看去。
“安意姐姐。”她乖巧喊道。
顾安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她来到小道旁边的长椅坐下。
郁珞灵一下就看出，顾安意想要跟自己聊聊。
“安意姐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顾安意并没有着急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柠檬棒棒糖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有些惊讶，但还是伸手接过。
“谢谢安意姐姐。”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将棒棒糖收下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一旦决定，就不会回头。我也不是来劝你的，那天该劝你的话，能说的都说了。我只是想说，我会等着你，和我再一起去逛街。”
顾安意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握紧手中棒棒糖。
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看不出现在的局势，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决心？
可他们并不想与她告别。
郁珞灵也不想与他们告别。
但她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若是有一线生机，她也会拼命抓住。
郁珞灵想着，拆开包装，将柠檬味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柠檬的清香瞬间充斥口腔。
而这次，没有酸，只有无尽的甜。
*
会在小道尽头见到许沉睦，这是郁珞灵没想到的。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顾安意告诉的他们。
许沉睦听到脚步声，就抬眸看向郁珞灵。
“我还以为你还要在里面待上一会儿。”
郁珞灵闻言轻笑开口：“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许沉睦笑着点头，“是吗？那很好。”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来找我？总不能是真的觉得见不到我了吧？”
“不啊，倪裳并不是自己找的，是你主动去的。队长知道这件事，酸了一会儿呢。”
“……哥哥还要跟个病人计较吗？”
“队长也只会在你的事情上那么幼稚。”
郁珞灵轻笑一声，道：“是啊。”
许沉睦继续道：“季止修到现在都没开完会，也不知道他那个会有什么好开的。不过这正是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来找你，不然你肯定被季止修独占。“
“说说话、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季止修就是那么小气的人。是你还不太了解他的占有欲，不过也不怪你，他平常掩盖的太好了。”
“他的占有欲？”
“嗯，季止修占有欲超强，尤其是对认准的东西。”
郁珞灵点了点头，“我也对我的东西很有占有欲。”
许沉睦立马接道：“所以你们绝配。”
郁珞灵闻言，选择换个话题聊。
“你觉得自己的训练起作用了吗？”
许沉睦诚实地摇了摇头，“老实说，我感觉毫无作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或许我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郁珞灵开口反驳：“我并不这么认为。许沉睦，你只是训练的时间太短了，若是日以继日地这样练下去，你总有一天会觉得自己变强了不少。”
“郁珞灵，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会安慰人？”
郁珞灵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来说。郁珞灵，你真的很会安慰人。大家能够走出心结，其实都有你的一份功劳。”
“可我没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事。有些事情，你在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还有，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我说过了，不用跟我道谢。”
“你谦虚归你谦虚，但我该道谢还是要道谢。要不是你，我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怕是早就入土为安了。”
“你想说什么？”
许沉睦笑着看向郁珞灵，认真说道：“郁珞灵，死还是死在我后面吧，这样还有人给你作伴不是？”
“就算要给她作伴，也轮不到你。”季止修幽冷的声音响起。
许沉睦耸肩，“你看，我们的醋王这不就来了？”
季止修微笑，“我看你是欠打了，这种话都能不过脑子说出来。”
“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许沉睦说完这句话就跑了，根本不等季止修回答他。
季止修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才目光温柔地看向郁珞灵。
“现在看来，你心情似乎比刚刚在会议室里要好点。”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展露出一抹笑。
“后面会议室说了些什么？”
季止修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才回道：“没什么要紧事，不过都是他们的吵嘴，很烦。”
郁珞灵好奇询问：“八大堂主每次开会都是这样吗？”
季止修点头，“差不多，所以我无比后悔自己成为了堂主。但现在看来，成为堂主似乎也不是毫无好处。”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身份能帮到你。”
“季止修。”郁珞灵认真看向他。
季止修认真回望，“嗯，我在。”
“许沉睦为什么要说你是醋王吗？你吃过很多次醋吗？我怎么都没看出来。”
季止修很显然没想到郁珞灵是问这个问题，都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回答郁珞灵的问题。
季止修点头，“我只是掩饰的好，不代表我没吃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止修闻言轻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烦心？是我自己太过小心眼而已。你本来就因为烦恼的事情太多而没法好好休息，我怎么舍得让你烦心？”
“那你不觉得委屈吗？你吃醋了我都没办法哄你。”
季止修轻轻摇头，“珞灵，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再大的醋意都会瞬间烟消云散。”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无意识抚摸着他眼下乌青的黑眼圈。
“其实……你这段时间也没休息好不是吗？”
感受着郁珞灵的抚摸，季止修忍不住闭上眼，用脸蹭了蹭她的掌心。
“没事的，我只是担心你，也担心我担心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只要一想到那些事情，我就睡不着了。但只要想到你，我就能很快睡着。”
“……季止修，等我们回来后，我们就休假一段时间，去好好玩一玩，好吗？”
“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