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鹏看了一眼程月朗，又看了眼叶星辰，沉声宣布道：
“如今的星月双使坏了庄里的规矩是事实，现便将他们各自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爹！”程月朗急道，“我不都说了吗，都是我勾引的阿辰，他没有错……我愿替他承担这三十杖。”
“你别瞎逞能！”叶星辰也忙道，“我又不是娇弱女子，难道还需要你处处保护吗？我自己可以的。”
“爹，”程浩祥却也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庄规不都说了要赶出庄去，才杖责三十算什么？”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程晋鹏看向程浩祥冷笑了一声，“你只顾跟你大哥以及师兄窝里斗，丝毫不顾及我星月山庄的颜面……来人，把程浩祥也拉下去杖责三十！”
“爹！凭什么！我不服！”
程浩祥高声抗议着，但这改变不了他被拖下去棍棒加身的命运。
程月朗和叶星辰二人则乖乖自己走向了长凳。
谢羽叹了口气，默默站在旁边。
杨慕华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以为你又要帮程浩祥求情呢？”
“我哪儿有那么圣母。”谢羽苦笑着也轻声道，“他有可怜之处是真的，但讨厌也是真的，现在那两个人要因为他而无辜受过，他独善其身岂能说得过去？何况这会儿人家程庄主是在执行庄规，我一个外人怎么能插嘴。”
杨慕华笑道：“上次那个商容英也说她在执行家规，你不也是让我去救商灵青？”
“……这不一样。”
谢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慕华解释。
事实上他看得出来程晋鹏根本就不想责罚程月朗和叶星辰，但既然有这条庄规存在，他迫于无奈，必须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程晋鹏既展现了身为庄主铁面无私的一面，又顶着压力减轻了责罚，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谢羽还能说什么呢？
至于庄规是否需要改，那是之后的事了。
受着杖刑的程浩祥呼天抢地般惨叫起来，而程晋鹏全程只一脸担心地看着一声不吭的叶星辰。
好在，三十杖并不多，很快就结束了。
程晋鹏连忙冲过去扶叶星辰，“辰儿，你没事吧？”
“没事的师父。”叶星辰就着程晋鹏的胳膊站起来，挤出一个虚弱的笑。
叶星辰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也难怪程晋鹏会格外担心他。
“阿辰，”程月朗自己爬起来后，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我扶你回房，给你上药，你别担心，擦上药就不痛了。”
叶星辰想到私密部位要被程月朗查看，不由得脸红了红。不过他俩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早就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倒也没必要那么矫情。
“你俩都受伤了，谁能给谁上药？”默默围观着的欧阳朝忽然开口道，“不如我去看看情况。”
杨凌枫笑道：“阿朝，你现在也被大嫂的热心肠给感染了？”
欧阳朝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那便有劳欧阳大夫了。”程月朗听说过欧阳朝的医术之高，乐得让他为叶星辰治伤。
还趴在长凳上起不来的程浩祥，见所有人都只关注叶星辰，又恨了个牙痒痒，“爹，我现在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你心里从前只有叶师叔，所以现在才爱屋及乌那么宝贝叶星辰！那我和娘的存在又算什么？！”
“……你闭嘴！”程晋鹏真是恨不得把他这个打不怕的儿子再给揍一顿。
“本来就是啊！大娘都去世那么久了，你也不肯把娘扶正，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子！”
“好了祥儿，你别说了。”程浩祥的母亲陈氏冲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陈氏向来懦弱无能明哲保身，若非万不得已根本不敢露面和吭声。她是觉得再不去抢救一下她这傻儿子，怕是他今天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而刚才那番对话，让谢羽更加觉得有必要去跟程晋鹏聊一聊，了解他和叶恬之间的真实关系。
“程庄主，”于是谢羽走向了程晋鹏，“您能抽空跟我聊聊吗，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您说，也许会关系到您今后的家庭关系。”
“好。”程晋鹏没有迟疑地点了头，“我知道谢大夫你擅长处理家庭纠纷，也怪老夫没有早些主动找你，今日才搞出这样的闹剧。”
谢羽莞尔一笑，“您肯信任我便好。”
随即，两人便来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程庄主，请恕我直入主题。”谢羽为了让效率高一点，没有跟程晋鹏多作寒暄，“您和叶前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不要信了祥儿的胡说八道。”程晋鹏听到这个问题满脸苦笑，“我和阿恬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我们只是当年一起练剑的师兄弟关系而已。”
“比起程二公子，我当然更相信您。不过……”
谢羽顿了顿，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程晋鹏的眼睛。
“你们身体清白，那心里也清白吗？你们从来没有互生出情愫过吗？”
“……”程晋鹏下意识回避了谢羽的目光，显得有几分心虚。
“程庄主，您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要为难您的意思。事实上，我觉得……”谢羽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并且神情十分诚挚，“你们这些年克制得一定很辛苦，我挺心疼你们的。”
听到这话，程晋鹏陡然间鼻子一酸。
是啊，他们这些年真的太辛苦了。
甚至为了抵御心中升起的欲念，叶恬宁肯跑去寺庙带发修行。
“所以程庄主，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您当初成亲，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程晋鹏苦笑道：“既然你全都猜到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以稍微详细一点吗？”
程晋鹏重重叹了口气，“哎，我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也有些开不了口……这样吧，我正好打算去看看阿恬，你陪我一起去。也许和他一起，我能更有勇气说出一切；又也许，你擅长洞察人心，我们不必再说你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也好。”谢羽点头同意了。
然后他俩就一起踏上了去玉佛寺的路。
所以，还有中老年cp可以磕吗？
——这么想的谢羽多少有点自我安慰的架势，这一对怎么想都很沉重，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
到了玉佛寺，只见叶恬又在对着佛像念经。
“阿恬……”程晋鹏在他身后轻轻出声，“星月山庄发生了一些意外……”
“哦？”叶恬转过身来，平静地问，“是何意外？”
程晋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要伤害辰儿！我也是无可奈何……”
“没关系。”叶恬冷笑着打断他，“反正从当年开始，你的无可奈何就太多了。再说了，你知道的，他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任务’。”
程晋鹏不由得苦笑，“血浓于水，他是你骨血相连的亲生儿子，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把他当作任务？”
任务？
旁听着这段对话的谢羽思考了几秒。
然后他就想明白了，这指的应该是传宗接代的任务。
听说程家和叶家当时都是一脉单传，程晋鹏和叶恬应该是承受了很多来自家族的压力，才不得已成亲生子吧。
古人对于绝后这种事的看重程度远高于现代人，所以这不能说是他们的错。
这也是从古至今大多数gay会选择的路。
可是，能说他们就是对的吗？
叶恬仍是淡淡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程晋鹏仍是一脸苦笑，“我想他们现在才刚生出情愫，还不难分开，还是让他们放下彼此各自成亲的好。”
“真的好？”谢羽忍无可忍地插嘴，“你觉得你们现在各自的家庭关系真那么完美吗？难道不是不仅自己痛苦，还伤害到了一些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