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很危险，牧夜。”
中性面的意念直接撞入他的意识，虚空仿佛都因这警示而凝滞。
“重聚一旦启动，谁也停不下来。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会被推向极限，前所未有的极限。”
虚空深处起了波动，那古老又深沉的共鸣在四人意识里交织、回荡。
牧夜的意识没有丝毫动摇，七色星力流转得更加圆融，反衬着虚渊的幽光，循环不息。
“只要能摁死游荡者，让世界回归正轨，我担得起。”牧夜的念头清晰无比，不带半点杂念。
中性面那庞大的存在似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掂量他这句话的分量。
它缓缓移近，无数灰色能量丝线自核心探出，小心翼翼地，碰上了牧夜外围那层七彩星光。
那触碰的感觉，冰凉，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共振。
“我帮你。”中性面表态，“但成不成，我没法打包票。观察者的能耐，远超你们的想象。它在虚空里晃荡了多少岁月，鬼知道它藏了多少我们都摸不清的底牌。”
“等等！”小蛮清脆的意念猛地炸开，在虚空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我还有个问题！”
“中性面你不是代表平衡吗？那你怎么会同意重聚？这不就打破平衡了？”
中性面沉默了。
虚空中流淌的灰色能量也慢了下来，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陷入了某种亘古的思索。
“小丫头，问得好。”中性面的声音里多了点别的意味，像是赞许，“平衡，可不是死水一潭。真正的平衡是活的，是在永恒的变化里找那个不变的点。以前，平衡需要三面分开；现在，平衡需要合一。”
“是因为游荡者？”牧凡的念头带着试探。
“不全是。”中性面的声音沉了下去，仿佛从更深的虚空传来，“还有那个终极的虚无——观察者嘴里唯一的真理。那玩意儿不是瞎编的，是真的。观察者只是选错了对抗它的路子。”
墨灵儿的意识猛地一缩：“终极的虚无……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好像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古籍里瞟到过几个字，但都说得不明不白！”
“它比星渊更深，是一切的终点，也是一切的起点。”中性面的回应，每个字都透着时间冲刷的痕迹，“就算是星主最牛逼的时候，也只能勉强跟它掰掰腕子，想彻底灭了它？没可能。这也是分裂的真相——星主发现自己一个人干不过，才选择分成三面，想从不同角度找法子对付那个虚无。”
这个答案，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四人意识中炸开。
嗡的一下，他们原先的认知被炸得粉碎。
“所以……分裂不是为了自保，是战术安排？”牧夜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对。”中性面确认，“光明面去搞生命和希望那套，黑暗面去钻研死亡和毁灭的底线，而我……在找跳出这两条路之外的第三种可能。”
小蛮的念头急促地追问：“找到了吗？”
“还没完全弄明白，但路子是对的。”中性面的声音里，似乎藏着某种压抑很久的期盼，“三面归一的星主，会有三种完全不同，又能相互补足的智慧。这是唯一的希望，对抗那终极虚无的关键。”
话音未落，虚空最深处猛地传来异动。
那感觉，尖锐，密集，好似无数看不见的针尖同时刺破了空间的薄膜。
四个人的意识瞬间绷紧，寒意刺骨。
“观察者！”牧凡的意念发出警报，“不止一个，它们来了！”
中性面周围的灰色能量流猛地加速，旋转，透出前所未有的焦灼：“它把所有的分身都叫来了！没时间了，牧夜，立刻开始重聚！”
虚空深处，银灰色的光线如同失控的潮水，疯狂涌来。
那密度，那规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遭遇。
成百上千个观察者的力量纠缠、汇聚，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朝着他们当头罩下，要将这片星之虚渊彻底封锁。
“牧夜，你这边？”中性面催促。
牧夜的意识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随时。”
“小蛮，墨灵儿，牧凡，你们三个，马上走！”中性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重聚开始，这里的能量风暴会把你们的意识撕碎！”
“不行！”小蛮的意念炸开，带着哭腔，“我不能丢下二哥！”
“你们留下，他会分心！反而更危险！”中性面急促解释，“你们的任务，是立刻回现实世界，用七星阵法护住他的肉身！否则他扛不住！”
牧凡的意识挣扎了一瞬，立刻做出决断：“小蛮，墨灵儿，它说得对！我们得回去护住二哥的身体！”
墨灵儿也反应过来，情况万分危急：“牧夜哥的身体还在星源池边！没有七星阵法，这种级别的能量灌下来，肉身会直接崩溃的！”
小蛮的意识剧烈地闪烁，不舍和担忧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冲向牧夜，两人的意识光芒短暂地碰触、交融。
“二哥，你必须回来！听见没？必须回来！”她的声音，是命令，也是带着颤抖的祈求。
牧夜的意识传递回一道温和却无比清晰的回应：“等我。”
中性面不再耽搁。
一股庞大、柔和却无法抵抗的力量卷住了小蛮、牧凡和墨灵儿的意识。
这力量将他们猛地推向虚空深处的一个光点——那是他们进来时的坐标。
“快走！观察者要冲破防线了！”
三人的意识被高速弹出。
最后一瞥，小蛮看见牧夜的七色星光正与中性面的无尽灰色能量疯狂交汇、融合，那爆发的能量让整片虚空都在扭曲、哀嚎。
“重聚仪式，启！”中性面古老而肃穆的声音，响彻虚空。
几乎同时，那张银灰色的巨网彻底合拢，将这片区域完全罩住。
无数观察者的声音叠加，汇成一股冰冷、毫无感情的洪流。
“停止！你们在走向毁灭！不可挽回！”
牧夜充耳不闻。
七种星力在他的意识核心疯狂旋转，加速，彼此交融，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循环。
中性面的灰色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汹涌注入这个循环，让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变得深不可测。
“开始了，牧夜。”中性面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东西，像是一种古老情感的冰层正在开裂，“现在，用你的力量，帮我打开去星渊最深处的路，把主宰的意识接引过来。”
主宰。
那个一直以来的敌人，此刻却成了重聚不可或缺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