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顾长安没急着送顾桐回家，好不容易高考结束，哪有不好好玩几天的道理？
于是他给裴靖雯放了个假，让这妯娌俩好好在海昌逛上几天。
顾长安则回了服装厂，毕竟他才是厂改革的真正主导者，现在旗袍售罄，厂里设备也卖了，工人都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去推动进展就说不过去了。
厂部大楼，厂委书记办公室。
顾长安刚推开门，就见钟玉林还是睡在这里，这会儿听到动静从沙发上睁眼，正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咋还睡办公室，厂里难道没给你分房？”
“在这睡习惯了，给我分的房子太大，我又是一个人，睡不踏实。”
钟玉林摸出根烟点上，拍拍脑袋说道：“你妹妹也高考完了，改革方案该给我了吧？”
顾长安走来坐下，同样摸出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道：“暂时不着急，我得去上海出趟差，把之前说的那个人拉入伙。”
“不是，这人到底是谁啊，就这么重要？”
“很重要！”
钟玉林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说重要就重要，反正是你的注意，啥时候去上海？”
顾长安掸掸烟灰，“今天。”
“那我跟你一起。”
“你就算了，这次去少说也要一星期，厂里没你主持工作不行的。”
钟玉林：“问题是现在厂里根本没有什么工作，新设备还在来的路上，工人们都已经在车间开始打上扑克了。”
顾长安：“那你也不能去，万一出点啥事需要你呢，总不能前脚刚到上海，后脚又屁颠屁颠地从上海赶回来吧？”
钟玉林：“那你来找我干嘛？”
顾长安嘿嘿一笑：“找你批点差旅费。”
……
刘思源买了一套金庸全集，光明正大地放在了办公室。
他则躺在沙发上，一边捧着书，一手夹着烟，小日子过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自从旗袍卖没，他的工作内容就彻底清空，所以现在他基本保持上午看书，下午睡觉，到点下班的枯燥生活。
“傻逼张无忌，不直接宰了赵敏还放她离开武当山，怎么会有这么脑残的人，这分明是放虎归山！”
“废物张三丰，别人一直说你多么多么牛逼，结果被一掌废，一点作用也没有！”
“废物明教！”
刘思源丢下倚天屠龙记，转而又拿起鹿鼎记，这才终于笑了起来。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顾长安走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翻了个白眼。
“别看了，跟我去趟上海！”
刘思源闻言立马翻身坐起，“真去啊，就咱俩？”
早在陆建设被带走那天，刘思源就听顾长安要带他去趟上海，没想到现在真要去了。
“又不是过去玩，咱俩是出差，忙工作的。”
“反正忙不忙是你说了算，咱们啥时候走？”
顾长安坐到办公位上，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随即开口：“你还有哈半个小时收拾行李，一小时后就要上火车。”
话音刚落，刘思源猛地一下站起来，“卧槽，这么赶！”
顾长安摊了摊手，“没办法，你要回家还是回宿舍？”
刘思源翻了个白眼，“我还收拾个毛啊，直接走得了。”
……
上午十点，火车站！
“到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好几个朋友在那边呢。”
“行了，赶紧回，等我好消息。”
钟玉林叮嘱完，便开着212吉普离开了。
顾长安则和刘思源轻装上阵，拿着火车票赶在停止检票前，走上了等候上海站列车的月台。
没有一会儿，一辆绿皮火车缓缓进站，伴随几声鸣笛声响起，一大股难以的味道扑面而来。
“喀嚓”一声，铁轨上传来一阵持续响动，巨大的火车车身缓缓停了下来。
随着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波到站的乘客，让月台变的愈发拥挤。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列车员就开始招呼人开始上车。
顾长安踏进车厢内，顿时又被一股蕴含臭脚、方便面、烟味的气息给顶的差点没吐出来。
刘思源反倒是很习惯，拍了拍他的背，“一看你就没出过远门，火车上都是这个味。”
顾长安压住了恶心，他不是没出过远门，但他忽略了这是九三年。
这会儿的火车上还允许抽烟呢，就更别提什么异味不异味了。
穿过硬座车厢，两人找到买好的软卧车厢，这才终于隔绝了那些复杂味道。
从海昌去上海要二十个小时，这一来一回就是两天时间，要是坐硬座的话，估计到站后两人屁股就能开花了。
“舒服！”
刘思源往床铺上一躺，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怀里掏出那本没看完的鹿鼎记。
顾长安摸出一根烟点上，没多说话，而是静静开始想起事情。
这趟去上海，他是要找一个老朋友，两人相识于前世。
那会儿的顾长安早已是业界知名的广告大拿，而这个老朋友则是他的一个客户。
一来二去的合作中，两人也就慢慢相识，最后发展成为了朋友。
而这一步，则是因为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经历，那就是坐牢！
此时的上海是个名副其实的消金窟。
虽然人均工资不高，但重点是人家敢花。
也因此，在这个地方做买卖的人，只要不是东西没人要，或者别太差，基本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其中最挣钱的零售生意，非卖衣服莫属，只要牌子足够响，哪怕标价过千，也会有人攒几个月工资去买。
顾长安的这个朋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成了个衣服加工厂，专门去仿制当下大火的梦特娇、班尼路等大牌。
仿制的成本一件成本甚至不超过五块，可卖的价格却可以卖到一百倍。
而他们的手艺又极好，几乎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因此特别受欢迎。
毕竟，正经渠道的一件梦特娇能卖到上千，可他们的价格只有一半，无论质量还是做工，甚至都真的都要真。
这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但也因此，也被有关部门给盯上。
最后，不仅工厂被关了，全部财产被充公，甚至还做了十年大牢。
顾长安思绪回拢，算算时间，这会儿的那个朋友，应该正处在被制裁的前夕。
只要把他拉到手，那服装厂的上海名牌之路就算彻底有着落了。
此刻，他望着窗外渐渐掠过的风景，微微一笑：
“张阿宝，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