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来见宋红缨到了此刻兀自嘴硬,只当她是垂死挣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与嚣张。
“忠心耿耿?哈哈哈!宋红缨啊宋红缨,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猛地一拍扶手,神色变得狠戾,“本官也不与你废话!现在给你两条路走!”
他伸出手指,点向宋红缨身旁的徐刚,眼中闪过贪婪与嫉恨:“一,交出这个叫徐刚的小子!他胆敢搅乱兖州,本官要亲自押他回京,交由淮帝陛下圣裁!”
随即,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宋红缨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打量,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淫邪:“二,你宋红缨,即刻休了这小子,乖乖嫁与本官为妾!只要你伺候得本官舒舒服服,本官便在陛下面前替你宋家美言几句,或许还能保全你宋氏一门!”
“否则,”杜仲来脸上的笑容变得如同恶鬼般可怖,“休怪本官将你们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宋红缨跪地求饶,徐刚束手就擒的景象,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宋红缨的目光悄然转向徐刚,期望从他那张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上寻到一丝破绽,或是一点安慰。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徐刚罕见的凝重。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竟也透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下,宋红缨的心,也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他……也觉得棘手了吗?
宋红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怒视杜仲来。
“杜仲来!你休要痴心妄想!本将岂是那种贪生怕死、出卖袍泽之辈!更不会屈身于你这等卑鄙小人!”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杜仲来自觉胜券在握,愈发张狂,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得意。
“宋将军,莫要嘴硬。待本官掘出福喜那老阉狗的尸首,便是铁证如山!届时,你宋家便是意图谋反,罪无可赦!”
“整个宋氏一族,都要为你今日的嘴硬陪葬!本官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本官的提议,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哈哈哈!”
那笑声刺耳至极,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獗。
不等宋红缨再次驳斥,一旁的宋任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带着谄媚与劝慰。
“将军,杜尚书乃是朝廷二品大员,兵部尚书,位高权重。您若能委身尚书大人,于宋家而言,只有天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宋红缨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曾经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管家,胸中怒火几欲喷薄:“宋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宋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外人,构陷主家!”
宋任被她凌厉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杜仲来的许诺,又壮起了胆子,声音也大了几分。
“将军此言差矣!老奴这都是为了宋家好!您与杜尚书一旦喜结连理,宋家便不必再困守这苦寒的兖州,大可随尚书大人一同返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岂不美哉?”
“返回京城?”宋红缨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原来杜仲来竟是许了这老狗如此的空头支票。
她眼中闪过悲哀,随即被更为坚定的光芒取代,声音严肃而决绝。
“宋家儿郎,皆是铁血军人!镇守兖州,乃是吾辈职责所在,心甘情愿!岂会为你口中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动摇分毫!杜仲来,宋任,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杜仲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狠之色,他森然开口:“宋红缨,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坐实了你宋家谋逆造反的罪名,那便是株连九族!你宋家上下,包括你那些远在京城的亲眷,一个都跑不了!”
他目光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刚,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心中不由冷笑,只当这小子是吓傻了。
宋红缨见徐刚始终不发一言,心中愈发慌乱,但面上依旧强撑着,冷哼一声,拒不承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将身正不怕影子斜!”
“哈哈哈!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杜仲来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本官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来人!”
他一声令下,门外亲兵应声而入。
“集结铁甲军!随本官前往城外,搜寻福喜公公的遗骸!”
杜仲来猛地站起身,走到宋红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淫邪之色毫不掩饰。
“宋红缨,你放心。即便你宋家满门抄斩,本官也会向淮帝陛下求情,留下你一条性命。毕竟,本官的后院,还缺一个像你这般英姿飒爽的美人儿呢!”
他顿了顿,带着笑容:“走吧,宋将军,本官特意邀请你,一同去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兖州城。
宋红缨与徐刚并辔而行,落后杜仲来半个马身。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徐刚,情况不对。若是那老狗真的带着杜仲来找到了福喜的尸体……你立刻传讯给袁左宗,让大雪龙骑做好准备。大不了,我们……提前举事!”
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束手就擒,不如鱼死网破!
徐刚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那笑容在宋红缨看来,竟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夫人莫急,大雪龙骑早已严阵以待。”
早已严阵以待?宋红缨心中一动,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局?
不多时,在宋任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一处名为“迷魂岭”的山脚下。
这迷魂岭山势险峻,林木茂密,即便是在朗朗白日,山中也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宋任指着山上,满脸谄媚地对杜仲来禀报:“尚书大人,便是此处!当日那宋家的人,便是将福喜公公和钦差队伍的护卫们,都埋在了这山岭深处!”
宋红缨看着那阴森的山林,心中忽然一动,冷笑一声,朗声开口。
“迷魂岭?宋任,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迷魂岭方圆百里可是出了名的险地,寻常猎户进去都九死一生,你竟说福喜公公埋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