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陈茂进殿。”
远处，太监奉旨传唤陈茂进宫内。
本是在宫门等候的陈茂，刚起身就见到了太监总管薛凉。
“陈茂久违了，陛下在养心殿等着呢。”
微微抱拳，薛凉算是客套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冷漠或者落井下石。
多年太监的经验表示，陈茂身后有太傅陈居正撑腰，即便被大周皇惩处，估摸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薛凉不会趁此机会奚落一番。
陈茂却是语气平淡的嗯了一声，旋即便跟着薛凉走向养心殿。
薛凉见陈茂如此态度，心中冷笑。
马上要倒霉了，还如此狂傲？待会儿有你受的！
一路上，陈茂心如止水，穿过一排排长廊，天色已黑，一串串灯笼升起，伴随着鸟雀蟋蟀的低鸣，倒有几分高雅感。
穿过一道大门，一座大殿出现在陈茂的面前。
快步走上前去，就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大殿之外的长廊上。
陈茂看到后，神色复杂：“王爷？您在这站着作甚？”
怀王脸色一僵，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在背后揉搓着，他极力掩饰着尴尬：“本王夜观天象，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便来养心殿走一圈，提提神。哎，这不巧了，遇到你了。”
夜跑？巧遇？
两个熟悉的词语从陈茂脑海中浮现。
他忽的问道：“王爷，您不会是被陛下赶到这里候着吧？”
眼角猛跳，怀王第一次觉得陈茂的聪明过度了，这都能猜到，他是属人精的吧！
“怀王殿下，老奴还要带陈茂觐见陛下，可别让陛下久等了。”
薛凉插上话来，打断了二人的寒暄。
“如此，就赶紧进去吧，本王在外面纳凉，挺好。”
怀王强笑一声，赶紧让薛凉带陈茂进去觐见。
再不让陈茂进去，自己可真要被陈茂猜得裤衩都不剩了。
眼瞅着陈茂推门而入，怀王内心松了口气。
可内心还是后悔不已，刚才怎么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呢！
真是差点把自己这张老脸给丢没了。
殿内。
陈茂行完礼，就看到除了龙椅之外的二人，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陈居正。
“陈茂，你可知罪？”
大周皇瞥了一眼李自成和陈居正二人，直接开口问道。
陈茂低头，平静回答道：“小子斗胆请问陛下，小子何错之有？”
李太师一听，登时冷眼呵斥道：“你敢大庭广众之下欺辱大周皇子，这不是罪什么是罪！”
陈茂抬头，把目光看向李自成，淡淡问道：“这位公公难道不知道，陛下问话的时候，有辱斯文？”
简单的一句反驳话，就如无形的巴掌一般将李太师的脸打肿！
说他李自成是太监？
这该死的陈茂！
大周皇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赶忙制止道：“陈茂，这位是李太师，可不是什么公公！”
陈茂顿时露出恍然之色，说道：“原来是太师大人，失敬失敬！您长得如此白净声音微细，灯火不明，让小子以为是哪个太监说话，真是失敬。”
“哈哈！”
陈居正忍不住了，放肆大笑一声，捋着胡须一副浑身舒畅的样子。
“真是大快人心！”
“陈太傅，你说什么！”
李自成气得七窍生烟，先后被陈家父子俩言语讥讽，真是精神和肉体双重打击。
“陈茂，李太师已说明，你欺辱朕的皇子，难道没有罪吗？”
大周皇咳嗽了一声，止住了二人的闹剧。
陈茂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陛下，小子真没有欺辱皇子，冤枉呀。”
“冤枉？你令三皇子下跪一事，怎可能有冤枉！”
李太师很是不爽，又接过话来。
大周皇脸色漆黑，今天是朕审陈茂，还是你审啊。
想罢，既然李自成这么愿意身先士卒，那就让他折腾吧。
“李太师所言在理，陈茂朕要听你的解释。”
陈茂眨了眨眼，旋即低头躬身说道：“陛下，小子只是自我保护，今日三皇子殿下擅闯小子的拍卖会，大放厥词，甚至还想要将朕掳走带进宫内严刑拷打，小子不得已只能拿出天子令以保全自己。”
大周皇微微点头，所言有理。
听完陈茂的话，大周皇又把目光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陈茂，以天子令庇护自己是对，可你让三皇子跪下便是错！”
哪知道陈茂好奇的反问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李自成给噎住：“那请问李太师，见到天子令是不是人人都要下跪？”
“你，你这是强行狡辩！”
“那请问李太师我现在拿出天子令，您跪不跪？”
陈茂看到李自成那跳脚的样子，心想这老头是不是吃了辣椒来的，开口就喷火。
自己也不认得他，怎么对自己发这么大火气？
“自然要跪。”
李太师眼角抽搐，这是道送命题，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三皇子见此跪下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陈茂说的有理有据，李自成感觉自己竟无言以对。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可……他李自成不认！
“不正常！”
“嘿，你这老头怎么就认个死理呢？”
陈茂听到如小孩子一般的回答后，不禁快被笑乐了。
这太师是五岁小孩嘛，自己已经说的逻辑这么清楚，你还否认，真是逼着他陈茂发火是不？
“姓李的，你如此强辩，当真是要与老夫鱼死网破不成！”
陈居正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跟李自成掐架！
李自成刚才可见过陈居正的‘无礼’举动，哪敢跟他再对峙一番，赶紧向大周皇靠拢！
“陈居正，你眼里还有陛下吗，这可是养心殿，不是你陈府！如此胆大妄为，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陈居正，你要作甚，哎哟！”
一声清脆的抽大声应声而起，原来是刚才陈居正已抽出铁腰带，朝着李自成抽去，要不是李自成躲闪及时，这一腰带下去，李自成今个得躺死在养心殿里。
大周皇麻木的看着一进一退的二人，当朝的二位三公，大周权臣中的佼佼者，国之栋梁……
“哎。”
不禁一叹，目之所及入目不堪，竟有些绝望。
“够了，来人把他俩分开，让他们都坐下！”
一声冷喝，大周皇算是出言制止了二人的行为。
四个太监从后殿跑出来，将陈居正制住夺下铁腰带后，将其按在了座椅上。
李自成虽没受伤可被吓得不轻，额头冷汗连连，颤颤巍巍的被人扶到了大殿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陈茂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便宜老爹的行径，还真是老当益壮！
老爹拿铁腰带抽人的功力好像差了几分，是不是最近身子骨虚了，下手都不准了。
看到李自成没有挨到打，陈茂略微遗憾。
“陈居正，你这个疯子，老夫跟你没完！”
嘴巴仿佛打结一样，李自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听到李自成威胁的话，陈居正一瞪眼要不是还被俩太监按着，他绝对又要冲上去抽一顿李自成：“李自成，你有本事不要出家门，不然老夫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你，你你！”
李自成一口气没缓上来，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呼吸的频率都高了很多。
大周皇见状，不禁眉头一皱：“来人，快叫御医。”
有太监跑了出去，赶紧去找宫中御医来救治。
陈茂瞥了一眼李自成的状况，自知这是气急攻心导致的，即便没人救治，只消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当然，会留下一些偶尔手脚麻木，腿脚抽筋之类的后遗症。
“哼，该死的玩意儿。”
陈居正见此，骂的声音小了几分。
很快，外面太监带来一名御医，陈茂仔细一瞧，还是个老熟人。
正是自己的徒弟李彦仪。
李彦仪随着太监来到呼吸时缓时急的李自成面前，先是看了一下李自成的脉象，又是按压了一下李自成的胸膛，而后为其扎了两根银针后，李自成涨红的脸色消退了一些，情况转危为安。
“李太师情况如何？”
大周皇见李自成的情况好了一些，便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太师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攻心所致，臣给他开两副药回去煎一下便能痊愈。”
李彦仪说完，收拾了一下，这才发现了殿内竟然还站着陈茂。
他一个诧异的眼神看向陈茂，陈茂却是微微点头，似乎告诫他不要乱说话。
“那你先在这里候着，若是李太师再有病症，方便治疗。”
大周皇沉吟，让李彦仪在养心殿内候着了。
“是，陛下。”
此时的李自成一脸的憋屈，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他恨，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再看陈居正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又是不敢出言挑衅。
“皇家威严不可侵犯，陈茂朕念你是触犯，天子令收回，送入大理寺关押两个月。”
大周皇一点没心思在这里跟他们争执了，便决定要赶紧解决这个麻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