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从龙椅上起身，来到火盆前。
他挽起龙纹袖口，用手靠前，一股炽热感感受清晰。
这煤石带给他的感觉极为奇特。
好像是正常的煤石，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陈茂，你这煤石可供多少人使用，我要听你的实话。”
大周皇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相信陈茂。
“若是小子现在就被抓入大牢，现有的煤石储量只够京城内的百姓使用一两个月。”
“若朕不怪罪你，还愿意帮你呢……”
大周皇眯着眼问道。
“小子可保二十万灾民安稳度过这个寒冬。”
陈茂回答的铿锵有力，十分自信。
陈居正听闻，心中焦急：“真是胡闹，夸下如此海口，如果完不成，会被陛下株连九族的！”
自己这个糊涂憨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自成则是陷入了沉思，陈茂的煤石带给他一些吃惊也带给他一些希望。
每年冬季的寒潮，李自成都要痛下‘杀手’的，这个‘杀手’就是拒绝数十万灾民入城，任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
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他做了不少，可每一次都会受到内心的谴责，不是他不愿意救助这些灾民，而是他怕这群灾民造反，毁了京城。
“好，你既敢说出这种话来，朕便信你。”
大周皇放声大笑道：“朕本以为今年寒冬，又要死去不少无辜的灾民，却没想到能有如此机遇，让朕遇到了陈茂，真是苍天有幸！”
“陈太傅，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大周皇称赞一声。
陈茂却是低头抱拳道：“陛下，此事并不是小子一人所为。”
大周皇听闻，惊讶道：“这煤石还有人帮你？”
“非也，不是帮小子，而是开采者。”
“这开采者是谁，朕一定要好好认识认识。”大周皇欣喜，大周能有这么多仗义之辈，实在是幸事。
“就在殿外。”
陈茂说着，把目光看向殿外。
大周皇也顺势看向殿外，看着寂静无声的大门，他突然神情一愣，旋即神情复杂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说……”
“没错，正是怀王殿下。”
大周皇：“……”
李自成：“……”
陈居正：“……”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就连一根银针跌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再说一遍？”
大周皇紧皱眉头，再次问道。
“怀王殿下正是此次煤石的开采者，小子只是负责帮忙的。”
陈茂重申了一遍，生怕大周皇没听清楚。
“这……”
大周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似乎还没适应过来。
怀王赵睿，竟然是这煤石的开采者，那岂不是说自己这个兄弟就无声无息的做了一件好事，而且自己还不知道！
“薛凉，让怀王进来。”
大周皇一声令下，没等外面候着的薛凉传唤，贴在侧门听动静的怀王赵睿就噼啪两下推开了侧门，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走了进来。
大周皇坐到了龙椅之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赵睿。
“陛下，臣来了。”
看着赵睿那副欠抽的模样，大周皇现在也想跟陈居正一般，找根铁鞭先抽一顿赵睿解气了再谈国事。
但好在大周皇见惯了赵睿的行为，便说道：“朕听陈茂说，这煤石是由你开采而出的？”
怀王在殿外把陈茂等人聊的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连想都没想就说道：“臣为大周子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人话。”
“是，臣派了府上的精兵强将前往开采。”
赵睿干咳一声，内心腹诽这时候还不让人装一下了。
“总共五百余人，开采的效率尚可。”
大周皇点了点头，五百人的矿场，规模也不小了。
“朕很欣慰。”
“谢陛下。”
这时，陈茂出言：“陛下，您刚才说可以帮忙，小子斗胆，请陛下开恩。”
“要人？”
大周皇问道。
陈茂点头。
“朕便给你一千名奴隶，助你快速积攒煤石，为大周子民造福。”点了点头，大周皇给的人数刚好够黄塘村那一片煤矿开采，不需要陈茂再单独花银子去雇佣或者买入一批奴隶了。
“谢陛下，但小子有一件事想要跟陛下说清楚。”
“这煤石并不是免费发放给灾民的，需要以钱财购买。”陈茂想到刚才没有跟大周皇说清楚这煤石是要做买卖的，立马补充了一下。
大周皇一听，顿时不悦：“朕以为尔等是为了大周子民，却没想到是为了买卖生意，让朕大失所望！”
“混账，陈茂你赈济灾民，救助百姓乃大好事，怎可与钱两挂钩！”
李自成也跟着生气，还以为陈茂这小子脑子开窍，要做大好事呢，结果又是做买卖！
陈居正不说话，他知道陈茂要将煤石买卖有他自己的想法，便不说话只等一个解释。
怀王脸一拉，免费赈灾？自己这么多张嘴干活，还要给他们开工钱，吃饭还要一笔粮食开支，这些砸进去，他王府的买卖都有点入不敷出，就等着这寒冬一到，煤石能够大卖一笔，即便赚头少，至少不亏钱干活啊。
现在可好，按照大周皇和李太师的意思，他俩就是义务奉献，燃烧自我的纯纯大冤种呗？
怀王正要发怒，反嘲一嘴，却被陈茂抢先开口。
“陛下，小子如果不把煤石进行买卖出售，免费发放出去之后，这群灾民拿去就换了钱财，您说小子是在行善，还是被欺呢？”
陈茂此言一出，让李自成坐不住了。
“胡说八道，他们都快冻死了，怎么可能会把手中的煤石卖了！”
李自成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结果，陈茂却是露出了戏谑的表情，道：“李太师，小子凭良心说的是实话，而非杜撰，所言非虚。”
“即便如此，这些煤石换来了钱财买来了粮食，也变相救了这些灾民。”李自成自知反驳无力，话锋一转，解释了一番被他人买卖煤石的好处。
“然后他们会知道煤石值钱，想着法子把煤石一抢而空，然后需要煤石的灾民一块都拿不到，最后赈灾本意就变成了他人牟利的工具。”
陈茂一翻白眼，又是一记重锤，锤的李自成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怀王越听越高兴，情不自禁的就给陈茂竖起个大拇指。
心中感慨，陈茂不愧是自己的贤婿，把李自成这老贼说的脾气都没有了！
这时，陈居正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茂儿说话在理，臣也觉得这煤石以低价售卖，也比白送给灾民更有意义。”
“而且煤石开采麻烦繁琐，换得几两碎银也是应该的。”
大周皇沉吟，其实他也有点被陈茂父子的话给说动了。
“可若是有人暗中低价屯煤，再高价倒卖煤石，你有办法解决吗？”
大周皇沉思片刻又问了一句。
只见陈茂露出一口白净无瑕的皓齿，笑说道：“小子的煤石就算持续开采到明年冬季都开采不完，您说谁会顾着如此巨大的风险而屯煤？岂不是与傻子无异？”
有了陈茂的这句话，大周皇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点头称赞道：“好，既如此，朕允了！”
“你跟朕保证今年的灾民不会出现因寒冬天而产生巨大数量的死亡，辱三皇子的事从此一笔勾销。”
“为国为民，义不容辞！小子必全力以赴！”
“谢陛下！”
“吾皇隆恩！”
陈茂跪下谢主隆恩，陈居正也是十分激动，在旁边的怀王更是欣喜，又有钱赚了！
李自成则一脸不是滋味，自己还想着借告老还乡来让大周皇严惩陈茂，却没想到结果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可他不甘心就此摆在一旁，他还想挣扎一下！
“陛下，老臣……”
“李太师，今夜你也辛苦了，身体是倦了吧，该回去休息了，来人呐送李太师出宫。”
大周皇一抬手，阻止了李自成再说下去，让太监将其送出宫去。
意思很明显，就算陈茂再胡闹，他做的事对大周有无限好处，就不会有人怪罪于他，大周皇便不会找他麻烦。
李自成面露颓废，深深地看了一眼养心殿大门，身体佝偻了几分，转身的背景竟显几分落寞。
走出大殿后不一会儿，总管薛凉跟了上来，在李太师身边小声说道：“李太师，陛下觉得您的身体不佳，让咱家跟您说一下，这几日您在府上好好养身，莫要再夜闯皇宫叨扰陛下歇息了。”
李自成听闻，凄惨一笑：“既是陛下所言，老臣自当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