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管大山还是小山,都保持着原生态,这是人烟稀少所致。在河北之地,平地上的田地都没人种,除了会打猎的没人往山里跑。
这大城山确实不小,土路绕着山脚下,老长时间才从山西边转到山南边,到山东边的大城镇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小喷壶说的好运气果然来了。
一声虎啸从左侧的山坡树林中传了出来,这一声可不得了,骡子开始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往前走一步。四腿一跪,屁滚尿流,这就是血脉压制啊。
更是吓坏了三人。
小喷壶:“完了,这次估计要完,也不知道老虎咬一口疼不疼,要是吃我吃的快点应该不疼。只可惜,我小喷壶还没娶上媳妇,更可惜这些年存的钱已经够娶媳妇了。天啊!”
若云:“什么叫声?老虎吗?”
孙思邈:“本老道这次要完,枉我一身医术还没人继承衣钵。”
看看骡子要死不活的样子,马车已经不能往前走了。孙思邈和若云赶紧跳下马车,但是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马车周围,真是等也不是,跑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小喷壶灵机一动,咣当一声躺在地上,还对孙思邈和若云小声说到:“赶紧躺下装死,说不定老虎不吃死人。”
孙思邈见多识广,事实证明,什么野兽都吃死人。自己一把年纪怕是跑不掉了,虽然小喷壶和若云也跑不过老虎,但是跑得过老道,干脆牺牲自己算了。
于是孙思邈说道:“若云、小喷壶,你们两个赶紧跑,老道是跑不掉的,我这百十斤肉好歹能抵挡一阵。”
若云哪里肯走,从很小就跟着孙思邈,根本就是孙思邈把他拉扯到现在的。小喷壶别看废话多,喜欢唠唠叨叨,关键时候还是有义气的。
若云哭着说道:“师祖,若云不走。”
小喷壶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们都不走,我就更不能走了。你们是我的客人,一个老一个小都不怕,难道我一个壮年汉子怕死不成?”
三人哆哆嗦嗦的背靠马车,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这时候从左边树林中,探出了一个虎头来,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好像随时就要扑过来撕咬。
看着老虎一步步慢慢走了过来,不但没有撕咬,居然蹲在了三人面前。已经做了必死打算的孙思邈,颤颤巍巍的看着蹲在眼前的老虎,老虎此刻张着大嘴,嘴巴还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僵持的时间其实很短,但是对于三个人来说过得十分漫长。
小喷壶最先忍不住了,用哭腔小声说到:“老。。老。。老仙长,老虎到。。到。。到底吃不吃人?看它这张嘴,还。。还。。还滴着血,说不定刚吃饱了,现在不。。不。。不饿。咱们是跑,还是等?”
孙思邈小声回答道:“不要轻举妄动,它是等着饿了再对我们下手,看来还是头聪明的老虎。”
小喷壶一听精神都要崩溃了,要死就死好歹来个痛快,这还等着饿了再吃我,这我可不愿意了。然后小小喷壶背靠着马车往后挪了一点,发现老虎居然没反应。
这一切都让孙思邈看在眼中,于是背着旁边的若云说道:“若云,你也往后挪挪试试。”此时的若云老早没了刚才的勇气,身体都是软塌塌的。刚才靠的是一股冲劲儿,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是一只老虎蹲在眼前,张大滴血的大嘴,也不吃你,就是这么看着你,任谁都要疯了。
听到孙思邈的话之后想挪,但是挪不动,还是身后的小喷壶把若云往后拉了一点,再看老虎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小喷壶说道:“老仙长,这老虎怕是个瞎子吧?要不咱们赶紧逃吧?”
孙思邈也十分纳闷,于是也往后挪了一点。他一挪可不要紧,老虎张着嘴巴也往前挪动了一点,然后又是僵持。
小喷壶拉着若云又往后挪了一点,都已经离开了马车附近,老虎完全没反应;孙思邈也挪动了一点,老虎马上跟过来在面前蹲下。这时候三人才明白过来,老虎是奔着孙思邈来的。
此时孙思邈苦啊,心里嘀咕着:老道从小就有神童的美誉,奈何身体不好,虽然博览群书最终还是做了医生,只盼望一生行医,以绵薄之力让世间少些疾苦,行医数十年救人无数。这老虎为何对着老道来的?老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孙思邈就不敢动了,又开始僵持着,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老虎依旧长大大嘴,嘴角依旧有血迹慢慢滴下。孙思邈终于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这血要是这么一直滴,用不了多久老虎就失血而亡了。这样也好,等老虎流血流死了那就可以逃跑了。
孙思邈脑中有个念头突然冲了出来,难不成老虎嘴里受伤了?这是来找老道瞧病的?
孙思邈此时镇定了不少,大着胆子对老虎说道:“老虎啊老虎,你是不是让老道给你看病?如果是的话就点头三下。”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老虎果然点了三下头。不但孙思邈吃惊,后面的小喷壶和若云同样吃惊,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孙思邈少了几分惧怕,大着胆子走到老虎面前,从老虎张开的嘴巴看了进去,这一看才发现老虎嘴巴里有一根骨头,深深扎在了喉咙附近。
要说孙思邈胆子确实大,伸手到老虎的嘴巴里,居然把骨头给拔了出来。老虎这才闭上嘴巴,感觉喉咙没了异物和疼痛,转头就往左边的山林跑去。
这时候孙思邈才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老虎确实来看病的。看着老虎走了,后面的小喷壶和若云赶紧走到孙思邈的身边,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小喷壶说道:“老仙长,您是神仙不成?老虎都知道找您看病。”
若云说道:“师祖医术之高,旁人望尘莫及!”
孙思邈擦了擦汗,刚才差点虚脱。
“好了好了,恭维的话不要讲了,看看骡子还能动不能,赶紧离开此地才是。”
小喷壶赶紧去看刚才屁滚尿流,躺地上不敢动的骡子,或许感受到了老虎已经远走,此时居然慢慢站了起来。
众人赶紧上车,劫后余生没有喜悦,只有晃晃悠悠的往大城镇赶去。
天黑之前总算到了大城镇,还好这是个镇子,要是县城、府城的话老早就关城门了。镇上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栈,等马车到了客栈门口时,一个满脸是肉的掌柜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一看是熟人小喷壶,赶紧热情的帮忙把马车停到了客栈院子里。乡下的客栈就不如城里了,好在比较大,看样子是一个三进的宅子改成的客栈,每进隔出来了单独的小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几间房。孙思邈要了一个院子,三人这才有时间喝点水喘口气。
小喷壶对此地比较熟稔,孙思邈就让他去找客栈掌柜的给弄点吃食。迅速找到了客栈掌柜,让掌柜的安排厨子给弄点吃食,然后这嘴巴又闭不上了。
“掌柜的,前几次我来你客栈,你都告诉我,走大城山的山脚下时要小心点,说是有猛兽伤人。”
掌柜的答道:“那当然,都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我偷偷告诉你啊,什么猛兽到现在都不知道,说是伤人其实根本不是,每个月都有走大城山的人失踪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小喷壶得意的说道:“掌柜的,你猜今天我遇上了什么事?说出来保证吓死你。”
掌柜的看来也是个喜欢八卦的,赶紧凑过来问道:“快说快说,我就喜欢听这个。”
“嘿嘿,就在刚才不久前,我赶着马车带着刚才的两个客人,在大城山南边的路上碰上了一只老虎。”
“老虎?不能吧?你们怎么逃过来的?”掌柜的没想过,遇上老虎还能保住命的。
“那我可说了,马车上的客人,就是年纪大的那个老仙长,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只老虎居然是找老仙长看病的,老仙长心善啊,动动手就把老虎的病治好了。”
“要说老虎还挺讲义气,老仙长给它治好了病之后,老虎居然还不走。”
掌柜的连忙打断小喷壶,问道:“老虎来看病?小喷壶,你这喷的越来越厉害了。还看好了病不走,是要吃你们吧?”
“你知道个屁,老仙长是从长安来的,有本事呢。当时老虎满嘴都是血,老神仙一看是被骨头卡住了,然后把手伸进去把骨头拿了出来。”
小喷壶神秘兮兮的又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邪门的,开始老虎就蹲在我们三人对面,我和那个小道童随便动,老虎都不动。只要老神仙一动,那老虎就跟着老神仙动,这不就是认准了老神仙吗?”
“那老虎为什么看完了病还不走?”
“我猜啊是想感谢感谢老仙长,要不说老仙长是高人呢,几句话就把老虎打发了,然后我们才慢慢悠悠的到了大城镇,你说神奇不神奇?”
客栈掌柜瞪大了眼睛,但是想得是另外一回事。
这一天赶路本就辛苦,再加上被老虎这么一吓,最后再颤颤巍巍的来到的客栈,小喷壶也觉得腹中饥饿,少了说话的兴趣。
见掌柜的也有些意兴阑珊,也就回到了客房中,等三人用过了晚饭之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趁着凉快多赶路,这一路算是平安无事,傍晚时分就到了临渝县城。
话说孙老道从大城镇走后,大城山附近就有了这样一个传说:据说就在前朝,一只老虎吃了一个采药神医的毛驴,然后被毛驴的骨头卡住了喉咙。老虎求助神医,神医帮老虎取出了骨头,治好了老虎。
这老虎非常有灵性,从此做了神医的坐骑,穿山越岭带着神医采药。神医救死扶伤,不收钱,不受谢。病好的人只需在大城镇种上三颗杏树,因为救人无数,最终杏树郁然成林。
这当然是胖掌柜的功劳,因为胖掌柜在大城镇真有一片杏林,但是结出来的杏子十分苦涩,每年都卖不出好价钱。
自从有了这个故事之后,苦涩的杏子居然有些供不应求。要说这个胖掌柜是懂得营销的,要是在后世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孙思邈三人进了临渝县城之后就打听葛府所在,住在县城的人自然没有人不知道县令家的。经人热心指点,很快就找到了葛府门前,孙思邈让若云去门房打听袁老道。
门房一看原来是个小道童,后面还有一个老仙长,还有一个汉子好像是赶车的。袁老道在葛府的地位比较特殊,不但是小郎君的救民恩人,也算半个师父。听说来找袁老道,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跑去二进的跨院通知袁老道。
此时的袁老道正在吃着葛明让人送过来的冰沙,这大热天的吃上一碗冰沙,真是舒畅无比,真是从心里舒坦到每个毛孔。一边吃还一边自言自语:“葛明这小子,比老道还像老道,夏日还能造出冰来。”
正在这时候有葛府下人来报,说道:“袁道长,门口有个老神仙模样的人找您,说是姓孙的。”
袁老道一听,这姓孙的必定是孙思邈了,等了几个月总算来了。赶紧把冰沙吃完,擦擦嘴就冲到了大门,一看果然是孙思邈。
“孙师兄,小弟的信送出已经两月有余,今日总算是见到师兄了。”
孙思邈笑呵呵的说道:“一别多年,袁师弟还是不修边幅,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为兄甚是欣慰。”
袁老道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师兄这话好像是在挖苦?”
“非也非也,为兄看到的是师弟未变初心。话说你的信上不过寥寥数语,害的为兄差点跑死,这要是见不到师弟说的高人,不知以后师弟如何自处?”
袁老道哈哈大笑说道:“师兄多虑了,高人就在葛府之内,小弟觉得此人对外科的精通程度,远超师兄十万八千里。”
“那为兄这次总算是来着了。”孙思邈也跟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