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很大,有钱人也很多,比他们家过得好的多的是。
但叶明秀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乡下人,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月月,你有本事挣钱,可挣的也是辛苦钱,能省还是得多省省。
在吃饭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了吗,以后粮价会越来越贵,其他东西肯定也不便宜。
多攒点钱,以后发生什么事,咱们也好应急。”
“婆婆,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能安排好的。”
听见她这么说,叶明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张蔓月出去忙活。
等她忙活好,回房间准备睡觉,这才发现李时俭已经躺下了。
看来这次他真的伤得不轻。
原本她还以为李时俭能好好休息,身体得到恢复,伤情会有所好转,谁知道他即便躺着,也还是时不时咳嗽,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张蔓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提议去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李时俭边咳边摆手,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不用,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算找大夫过来,也没办法解毒,何必让人白跑一趟。”
“就算没法解毒,或许能让你好受一点呢,你咳成这样,成体怎么受得住?”
“我没事,你不必管我,先睡吧。”
张蔓月总算看出他的脾气了,真是太倔了。
“你说你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感觉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李时俭不由笑起来,“你觉得我很好说话?”
“看着像嘛,哪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他不拦着自己做事,还把钱都交给自己保管,而且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没想到呀没想到,却是个牛脾气。
李时俭捂着嘴咳了一声,笑着说道:“若是就医有用,我自然不会反对大夫过来问诊。
可我这身子早已破败不堪,药石无灵,请大夫过来兴师动众,白白惹得家里人担心。”
“你为什么会中这么厉害的毒?”
不是说这种毒很罕见,怎么会用在他身上?
他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吗,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官,犯不着要用这种珍贵的毒药来毒害他吧。
李时俭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我,是安王,我替安王挡了一箭。”
张蔓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看不出来呀,他居然还认识王爷。
怪不得他中了奇毒还能活着,那个安王肯定花了大力气来保住他的性命。
不对呀,既然李时俭是安王的救命恩人,那安王不该对他好一点吗,为什么现在他还混得这么差。
“安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好歹你救了他一命,他就没给你点什么?”
“临走之前他给了我银子,我让他把银子发给牺牲的战士遗属了,他之前还给我一把匕首,我拿去当了。”
“就是你为给我外公治病,当掉的匕首?”
李时俭点了点头。
张蔓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匕首是因为她才当掉的。
“你放心,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我一定会帮你把匕首赎回来的。”
“这事我会想办法,若是不赎回来也没事,只是一介死物,不比人命重要。”
“那可不行,这可是你跟安王的信物,怎么能就让它这么待在当铺里。
你想呀,要是以后有事情需要安王帮忙,我们让人把匕首送过去,安王看见信物,想到了你,是不是就比较容易帮忙了?”
李时俭:……
确实有道理。
不过以他跟安王的交情,想要让他帮忙,只需休书一封,不需要匕首当信物。
看见张蔓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张蔓月问他:“你跟安王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刚进军队就认识了,那时他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营中的一个小兵卒。
直到此次刺杀,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王爷也会下基层体察民情呀,不过他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说。”
“他有自己的苦衷。”
“你还在替他说话。”
“并非我替他说话,他确实有自己的苦衷,若是他早暴露身份,处境会更加危险。”
张蔓月缩了缩脖子,听着是很危险的样子。
当王爷也这么高危吗?
“你对朋友挺够意思的,李时俭,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李时俭看着她笑,若是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杀过多少人,或许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时间不在了,你该睡了,明日还得去静心寺。”
“就你这情况,你确定自己能到静心寺吗?”
“放心,我说能去,身体就会撑得住。”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静心寺,那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你?”
“有大慈大悲的佛祖。”
张蔓月觉得他就是在糊弄自己。
他现在病成这样,就为了去给佛祖上一柱香?
那佛祖得有多灵验呀,才值得他这么做。
“希望佛祖能看见你的诚心,保佑你得偿所愿。”
张蔓月实在困极了,闭上眼睛,“我睡了,你也早点睡觉。”
李时俭静静躺在床上,咬紧牙关忍住深入骨髓的寒意。
忽然,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了过来,张蔓月已经把毯子压在身下,朝他凑过来。
她的身体真的很暖和,仿佛能驱走他身上瘆人的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李时俭将人推开了些,谁知下一刻,张蔓月又贴过来。
李时俭:……
他往床边挪了挪,张蔓月追了过来。
再挪了挪,她还是追过来,还抱住他的胳膊,脸还在他的肩膀蹭了蹭。
李时俭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他身体有小半部分悬空了,再动的话,他得掉到床下去。
现在夜深了,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他不忍把人叫醒。
身边有这样一个热源,身上的冷意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天张蔓月醒过来,发现李时俭已经不见了,自己睡过三八线,占了李时俭大半个位置。
她的睡姿这么差吗?
李时俭该不会被她挤跑了吧?
张蔓月坐起来,双手扒拉自己的头发。
她非但没有照顾病人,还把病人挤走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一会儿得跟他道歉。
她刚这么想,李时俭就推门走进来。
张蔓月惊讶地看向门口,这人呀,真是不经念叨,你念叨什么,他真就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