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秦昊被侍卫强行拖拽着，向殿外而去。
他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架离地面，狼狈不堪。
口中那微弱的“冤枉”声，很快便消散在空旷死寂的太和殿间。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哐当”一声，隔绝了他最后的挣扎，也彻底断送了他的储君之路。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每一个人。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到了极致。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无人敢交头接耳。
更无人敢抬头，去窥探龙椅上那位帝王此刻的脸色。
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如同巨锤，已彻底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
太子私藏钦犯李灵儿。
更在藏匿之地，私藏了大量兵器！
这是什么？
这是谋逆！
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不少与太子平日里过从甚密的官员，此刻更是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朝服。
两股战战，几乎无法站立。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生怕这把从天而降的大火，下一刻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远在静心苑的秦逸，听到严松带着李灵儿上朝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第一步，完成了。
秦昊，倒了。
储君之位空悬，接下来，才是真正血腥残酷的角力场。
京城这潭水，越浑越好。
只有乱中，他才能取利，极北封地才能获得喘息和发展的宝贵时机。
大殿中央，严松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面沉似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将李灵儿带上朝堂，并非他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必然之举。
身为御史大夫，纠劾百官，肃正朝纲，本就是他的天职。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很清楚，此举必将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但他，无怨无悔。
只是，看着龙椅上盛怒难平的陛下，看着瘫软在地、气若游丝的李灵儿，他心中亦非全无波澜。
此事牵连甚广，绝不会因为太子被拿下而轻易终止。
西山山谷的兵器，数量、来源、用途……这一切，都必须彻查到底！
龙椅之上，周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缓缓坐回。
他紧握着龙椅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那张威严的面容上，滔天的怒火尚未平息，却又多了几分山雨欲来的阴沉和冰冷。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
“严松。”
“臣在。”严松直起身，声音沉稳。
“李灵儿，暂交由你御史台看管，严加审问！”
周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
“务必给朕查清楚，除了这个逆子之外，是否还有同党！”
“西山山谷之事，也要一并审问清楚！“
“那些兵器的来龙去脉，给朕查个水落石出！彻彻底底！”
“臣，遵旨！”
严松沉声领命，声音铿锵。
他清楚，这副担子有多重。
审问李灵儿，不仅仅是简单的问话，更是要撬开她背后可能隐藏的、足以颠覆朝堂的更大秘密。
周帝的视线，再次落到瘫跪在地的李灵儿身上。
那女子抖得如同风中残叶，面无人色，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来人。”
周帝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丝，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
“将此女带下，好生看管。”
“若她和她腹中胎儿有任何闪失，提你们的人头来见！”
语气严厉，却也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无论如何，这腹中的胎儿，也算是皇家的血脉，尽管是以这样不堪、这样耻辱的方式出现。
“遵旨！”立刻有两名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李灵儿。
李灵儿浑身瘫软，面若死灰，眼神空洞，任由内侍像拖拽一个木偶般将她架离大殿。
她的灵魂，似乎已经随着刚才的指控，彻底死去了。
从被严松发现的那一刻起，到被带上朝堂，再到亲口指证太子……她的人生，已经彻底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着李灵儿被带走，大殿内的气氛略微松动了一些，但那股沉重的压抑感，依旧挥之不去。
周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与失望。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深的痛楚。
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储君，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对他而言，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打击！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倦意和萧索。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山呼，声音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步履匆匆地退下。
只是每个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清楚，京城的天，要彻底变了。
太子被废，几乎已成定局。
而西山山谷的彻查，更像是一柄悬在无数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人知道，接下来，这把剑会斩向谁，还会牵扯出多少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出皇宫，席卷了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被陛下降旨拿下了！”
“我的天！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
“还能怎么回事？严御史当朝发难，揭发太子私藏钦犯李灵儿！更要命的是，还在西山藏匿了大量兵器！”
“什么？！兵器？！那……那不是谋反吗？！”
“嘘！小声点！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严大人真是铁骨铮铮，连太子都敢动！”
“天呐！这京城是要变天了啊！”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数百姓和各方势力都在低声议论着这桩足以载入史册的惊天大案。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谣言如同瘟疫般四起。
与此同时，金吾卫大将军赵无忌，已点齐三千精锐金吾卫。
甲胄鲜明，刀枪如林。
快马加鞭，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直扑京郊西山。
马蹄声急促如雷，震动京畿。
一股肃杀之气，迅速弥漫在京城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彻查山谷，封锁一切，任何人不得进出！若遇反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