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里的一家大型养殖厂有一只鸡害了病,感染了鸡瘟,导致同一场棚内七千只肉鸡和隔壁场棚四千只蛋鸡全被感染,一夜间全都毙亡。
秦淮仁看明白了,也证实了自己前世的记忆没错,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鸡鸭养殖场,就连时间也分毫不差。
这下,可不是王荣发投资建设码头的钱回不来了,就连已经生产出来的家禽饲料也卖不出去了。
原本,王荣发是指望着这些已经生产好的饲料,还能卖出去些钱,用来慢慢运转起来饲料厂。
这下倒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投资建码头的钱是要不回来了,就连生产出来的饲料也压在了自己的手里,成了没人要的烂货。
秦淮仁害怕出事,只能离开。
“淮仁,你……要去哪?你不是看着我的吗?”
陈娟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淮仁,她确实不想秦淮仁离开他,可从他的眼神读出来了,他非走不可。
“陈娟,我相信你,你是个做事有交代的人。我不看着你了,硬留着你在这里干耗着也没用,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就这么离开,让我难做的。刚才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常年合作买我们鸡鸭饲料的养殖厂的鸡感染了鸡瘟,我必须要回去看看了,搞不好,我们饲料厂就……真完了。”
陈娟没有再做挽留,而是主动上前拥抱住了秦淮仁,给了他深情一吻。
“淮仁,谢谢你,还这么为我说话,我知道你善良,我当初没选择你,是我太糊涂了。我……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了,你先回厂子去看看吧,这时候,你们老板最需要你了。”
秦淮仁对陈娟点了下头,就快速离开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见王荣发的办公室外围了一大群人,有自己的工友也有给王荣发供货的粮商,这些人不用说就知道,全都是来讨债要账的。
秦淮仁刚走近了,就听见办公室里面大声吵嚷,债主们快要把王荣发大卸八块了。
债主们都找上门来,把王荣发围堵在里面无法出来,这下王荣发是要倒灶,饲料厂自然也就是要倒闭了。
秦淮仁不敢停留,赶紧进去了。
一进来,就看见围堵了一屋子的债主,全都脸红脖子粗的,他们或是抽烟或是吐痰,满屋子乌烟瘴气,气氛很差。
就连何飞,也只能在一边端茶到手,成了伺候债主的奴仆。
“王荣发,你说吧,你欠我这么多吨的原料钱,你怎么给我吧!反正,我是把东西赊给你了,你别赖账啊!”
牛春发阴阳怪气地说着,把抽了半截的香烟往地上狠狠一甩,生气了。
秦淮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饲料厂已经没有钱了,而且生产出来的鸡鸭饲料也因为鸡瘟的原因,卖不出去了。
所以,留着这些原料也没有用了,只能陪着笑脸说:“牛总,要不你听我的一个建议吧!你看咱们的这些个老玉米粒还有咱们的这个秸秆原料什么的,能不能退掉,我们再找车给您拉回粮库怎么样啊?”
牛春发没有了往日的礼貌还有客气,站起身来,狠狠推了秦淮仁一把,直接大声拒绝道:“少废话,哪有说出去的货物,再要回来的道理。我卖给你们饲料厂的原料,那都是严把质量关的,一点不掺假也不掺杂,既然,我提供的原料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退货的道理。你们倒好,赖着不给钱,说退货就退货,那我呢?我一个做粮食生意的,我把货退给谁去?我跟你说,我的粮食都是我们县里的老乡给我种植收购的,我要是答应退了,他们中的玉米秸秆我怎么办,我再退给他们去。要不是你们稳定收购玉米粒这些,我的老乡们早就干蔬菜大棚去了。这年月,我们县里一年四季都种玉米,那就是为了给你们荣发饲料厂提供饲料的原料。你这退钱是小事,我呢,我怎么去跟那些农民交代,他们玉米卖不出去喝西北风啊!”
秦淮仁赶紧上来,好好劝说:“好的,不能商量,您也别生气,消消气啊!”
牛春发依旧没有好气,对着他怒骂:“你滚一边去,你算什么东西,王荣发带出来的人有几个好人?以前,是看在他做生意实在,钱到位利索,我才干的,合作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坑过我,可是,这一次,一坑我就要我的命!秦淮仁,你的成分也是农民,你忘本了吗?”
接着,他拨拉开秦淮仁,后面一堆债主跟在他身后,走到了王荣发的桌子前,开始了搂火。
“王荣发,你个婊子养的,你给我回个话,我们这些给你供货的人的钱,你到底给不给?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
王荣发把香烟一掐,无奈叹息一声,头也不抬的说道:“老牛啊,我对不起你们,我也是被人家把钱给骗走了,所以,我也没有钱。我现在是真的没钱了,我这饲料厂还有几辆卡车,你要是不嫌弃就开走算是我抵账吧!哎,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是活该。”
牛春发气得把王荣发的办公桌上的摆件一把推到地上,一只脚踩在了桌子上,大声对他呵斥:“王荣发,你是故意赖账还是怎么着啊,我们来就是要钱的,你别给我们刷无赖。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个讲信用的人,要不是手里没钱,你也不会欠我们的,但,我没法可怜你,我这一大家子人也要养活呢!”
接着,他对旁边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入木三分。
看样子人家是真的铁了心,甘愿受法律制裁也要讨债了,既然都动了刀子,那就等于把最后的脸皮也撕破了。
王荣发经营多年,结交的这些忠诚合作伙伴,也算是彻底报废了,不仅不是朋友,反目成仇当了敌人。
王荣发完了,他的荣发饲料厂也完了,今天就是末日的到来。
“老牛啊,还有老毕和老张,你们三个带这么些人来找我讨债了,我要是能给不早给了吗?你现在别说拿刀子来逼我,吓唬我了,就算是开着坦克来了,我也没有办法啦!得了,我就这几辆车了,最多还有我这几间办公室的家具和家电了。要的话,就拿走,别的债务人来了,你们就真的什么也拿不走了。”
牛春发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急了,直接把插在桌子上的刀拔了出来,就要去捅王荣发。
秦淮仁赶紧拦住了他,好心劝说:“牛总,您别急,您啊听我说,先把刀子放下。”
秦淮仁把怒气正足的牛春发按住以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老板真的没钱了。自己的所有身家还有他借的钱,全都拿去投资码头了,这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现在,又闹鸡瘟,你也知道咱们省城最大的饲料厂死了上万只鸡鸭,这饲料喂谁?所以,这些饲料您先等等,我们找人往外贱卖,有人收购了的话,不说多,有少我也第一时间还你。这样,我本人给你打个借条,我们老板给不出来钱,我想办法能给一点是一点!”
说完,秦淮仁写了一张白纸黑字的欠条,签署了自己的名字,还按捺上了自己的手印。
饶是如此,牛春发还不是很满意,警告王荣发说道:“王荣发,你个老小子,你给我等着,钱我一天拿不到这是一天不算完,你的车我先开走了。那些饲料什么的钱,要不是秦淮仁给写的欠条做的担保,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拿着秦淮仁写好的欠条,骂骂咧咧地走了,只听见外边一阵汽笛的响动,卡车也被人家开走了。
在饲料厂里看热闹的工人们,眼瞅着装卸饲料的卡车被债主们开走了,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一个个着急的模样,想说话,却又插不上话。
六对只能干瞪眼抱怨:“完了,我们的厂子完了,我们这些卖体力的要失业了。这不,连咱们的卡车都给人家开走了,咱们还能干什么,咱们这一个月的工资怕是没着落啦!”
黑汉看着债主们走了,也不甘心,直接带头闹事说:“哼,开出来工资的话,王荣发就是咱们的老板。开不出来钱,王荣发就是黑心老板,走,大家伙找王荣发要工钱去,凭什么干了活还不给钱啊!”
在他的号召下一大堆人又往办公室里挤,刚走出门外的秦淮仁用力去拦,但他一个人怎么能懒得住这么多人呢?
这简直就是螳臂挡车,压根拦不住这帮暴怒的民工。
在门外就听见了工人们吵闹,王荣发还有何飞从办公室里出来,还想着安抚下工人们。
可是,现在压根没有人听他们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钱。
黑汉更是反怼道:“闭上你的嘴巴,王荣发,我们都知道了厂子垮了,你把钱给我们算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