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同一侧废弃公交站的广告牌后，气氛一时微妙又平静。
张砺仍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但并没有拔枪。
埃雷拉耸了耸肩：“你还是老样子，连眼神都带着警告。”
“你也没变，话说得轻，动作藏得深。”张砺淡淡回道。
两人对视片刻，都没继续绕弯。
“我们在跟踪这些丧尸。”埃雷拉重复了一遍，“它们明显是被人控制的，但我们不知道怎么控制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见过那些‘控制者’？”张砺问。
“远远地。”埃雷拉点头，“不常出现，而且几乎不说话。每次都在远处通过某种方式干预丧尸行动，有时是手势，有时像是某种设备。我们猜过是信号发射器、化学引导、甚至是特殊的声音频率。”
张砺心中微动。
“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
“很统一，灰色或黑色，战术轻装，戴着半罩面具，看不清脸。”埃雷拉顿了顿，“但不是军队，至少，不像是正规军。”
张砺没有立刻开口。
“你知道他们是谁？”埃雷拉敏锐地问。
张砺没有否认。
“我知道一点。”他说，“这些丧尸，不是被人‘带着’走的，是被一套系统——或者说，一个‘AI体’操控的。”
埃雷拉眼神一震。
“你是说……人工智能？”
张砺点头：“我们遭遇过它的痕迹。它不只是在远程引导，而是实时调整丧尸的行为，就像……下达命令。”
“这不是军事级别的东西了。”埃雷拉低声说。
“确实不是。”张砺目光沉静，“它有目标，有判断，有策略。”
埃雷拉沉默了几秒，“那我得告诉你，我们也有点线索。”
张砺看向他。
“我们跟踪的那群控制者，有一小批曾短暂停留在一个补给点。”埃雷拉说，“我们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包装物、设备残片，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数据备份模块的东西，但已经损坏。”
“你还留着？”
埃雷拉点头：“放在我们藏点。虽然读不了数据，但你要是对AI熟，或许能看出点东西。”
张砺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了眼自己腕上手表的时间。
“你愿意带我去？”他问。
埃雷拉挑了下眉，“你愿意跟我去？”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撞了一瞬。
“如果那数据真有用，就值这个风险。”张砺语气平静，“我现在需要每一条能验证AI体存在和结构的证据。”
“我不能保证它还能读出来。”
“我只需要试一次。”
埃雷拉想了想，终于点头：“那走吧，不过我们不能原路返回，控制者的人可能还在那片区域。”
张砺点头，但并没有立刻动身。他按下对讲机：“沐晴，我这边情况有变，可能要调整返程路径。”
“发生什么了？”王沐晴立即回应，语气带着警觉。
“我准备和埃雷拉一起去他藏点，那边可能有个数据模块，跟AI体有关。”
无线电短暂沉默了一秒。
“风险评估？”
“可控，临时合作。”张砺简洁答道，“我不会走太远。”
“明白。我保持监控。”
“保持联络。”
确认完毕后，张砺对埃雷拉点了点头：“走吧。”
“先去你藏点看看那模块。”他说，“之后我还有任务，不能跟你走太远。”
“了解。放心，我不打算拉你进我们那摊破事里。”埃雷拉苦笑了一下，“临时合作，资源交换，仅此而已。”
“那最好。”
他们默契地并肩走入一条杂草掩映的小巷，阳光从断裂的楼缝中洒落下来，照在他们影子交叠的脚步上，静静延伸向前。
小巷尽头是一片破碎的围栏与被植物吞没的后院，地面被风吹得干干净净，只有斑驳的脚印留下淡淡痕迹。
张砺边走边留意周围，仍旧小心地避开显眼路线。他一边观察地形，一边问：“你们的藏点离这儿还有多远？”
“大概十分钟脚程。”埃雷拉低声说，“我们藏点选得比较偏，原本是个空调维修站，外面看起来像个废弃车间。”
“有安防设备？”
“最基础的传感器和哨岗，还有我们留下的一个备用无线监听装置，但电源不稳定。”
张砺点点头，脚步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清楚，这段路可能远比十分钟复杂得多。
几分钟后，他们绕过一排塌陷的屋顶与倒塌的广告牌，来到一条被高大灌木和断裂护栏包围的边缘街道。这里已脱离了张砺最初侦查时划定的安全区域。
“你的人还守在藏点吗？”张砺压低声音问。
“应该还有两个。”埃雷拉答道，“我们轮班看守，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转角传来一声细微的碰撞声。
两人立刻贴墙侧身，张砺迅速举起AR-15，对准声音方向。
一只野猫从垃圾桶后窜出，身影迅速没入草丛。
张砺没有放松警惕，缓缓收枪：“到藏点前，还是小心点好。”
“我习惯了。”埃雷拉嘴角一抿。
他们继续前行，前方那栋仿佛被岁月遗忘的老旧车间，终于出现在了破碎的围栏后。
张砺微微眯眼观察了一会，车间外墙斑驳脱落，大门紧闭，但侧窗缺了一块玻璃，透出屋内昏暗的光影。
“我先进。”埃雷拉低声说，从背后抽出一把短管霰弹枪，手势娴熟地靠近侧门。
他在门口停了一秒，做了个手势后轻推门锁。门轻微吱响着开了一道缝，他迅速闪身而入。
张砺等了不到十秒，听见里面传来低声交谈和安全确认的口令。
他随即贴墙跟进，进入了这间改装后的藏点。
屋内空间不大，但布置得颇有章法。角落堆放着备用水箱和压缩干粮，一侧用废铁焊成了简易工作台，上面有两台拆开的终端残骸和一个被擦拭过但布满划痕的金属数据块。
“那就是你说的数据模块？”张砺看向桌子。
“对。”埃雷拉点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读取它——也没人敢乱碰它。”
就在这时，藏点内的另一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声音带着些疲惫和警惕：“埃雷拉？你怎么回来了？”
“找到的那个数据模块，可能还有用。”埃雷拉简单回应，“这是张砺，他可能有办法读取这个东西。”
对方目光在张砺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微蹙，“这人可靠吗？”
“暂时合作关系。”埃雷拉语气平静，“之前有接触，暂时可靠。反正我们自己也用不了，只能试一试。”
张砺没有多说，只是走近工作台俯身看了眼那枚金属数据块。
他用手指轻敲了一下外壳，听出是钛合金，表面有轻微划痕，但结构完整。
“我没带设备。”张砺低声说，“现场没法读取，只能把这东西带回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