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邢才牧分开，秦青川马不停蹄，前往杜泽行办公室。
寒暄，落座，散烟，递上文稿。
杜泽行看完，与邢才牧态度，略有不同。
缓缓合上文稿，吸了口烟，温声询问。
“数据稍显欠缺，整体有理有据，然而，风向不明，会不会有些冒险？”
秦青川沉吟片刻，笑着解释。
“杜叔，一个大家庭，难免产生小问题，作为成员，视而不见，和主动提出，并思考解决办法，孰优孰劣，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么？”
杜泽行一怔，旋即爽朗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总能给人意外之喜。但我告诉你，分量够不够，取决于效果，不过，态度可嘉，我支持你，去报到吧，别忘了先去拜访办公室主任。”
“多谢您提醒，我拎得清。”
……
前期工作搞定，秦青川这才前往团委报到。
先是办公室主任，耿文娟，中年妇女，说话干练又不失和善。
也许听闻上午会议，做个顺水人情，又或许新增副主任，主要对接学生管理，简单叮嘱几句，分配秦青川协助张思敬。
站在张思敬办公室门口，秦青川深舒一口气，一长两短，敲了敲门。
数秒后，一道沉稳回应传来，“进。”
秦青川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好。
“您好，张书记，秦青川前来报到。”
张思敬眉眼微弯，显得异常亲切，抬手指着对面木椅。
“青川啊，快坐，早就想和你聊聊呢。”
说完，又笑问一声。
“以后主要协助我么？”
秦青川态度恭敬，依言上前。
“对，耿主任安排的，以后不管学习，还是工作，肯定会常来汇报。”
张思敬随意瞥了眼，见秦青川只坐小一半椅面，腰杆挺直，颇为满意。
“不用拘谨，你怀里抱的啥呢？”
秦青川双手递上，同步解释。
“针对计划外产量管理不清，生产效率低下，杜主任听您提过不少见解。正好，和我们专业对口，就带着进行整理，已经有了大致框架。不确定和您想法有没有出入，让我一并带来，请您审阅、指示。”
回馈么，张思敬秒懂，只觉舒服，笑意更浓。
从桌角拿起大前门，自顾自叼了根，然后将烟盒扔了过去。
“随意点嘛，抽根烟。我可听说，你管老杜叫杜叔，到我这儿，咋这么见外，现在没外人，喊张伯伯吧。”
秦青川识趣又懂事，忙不迭拿起火柴，给张思敬点好。
“好嘞，张伯伯。”
……
张思敬看得异常细致，时而微微蹙眉，时而眉宇舒展。
约莫半小时，缓缓抬头，轻轻拍着文稿，不疾不徐评价。
“不错，功夫下得足，观点明确，可行性很高。”
肯定之后，话锋一转。
“最后提及三年，最多五年，需要根据当时情况，做出调整，似有言之不尽，详细说说。”
秦青川暗暗组织下语言，数秒后，简短阐述。
“是这么想的，主要考虑压力和谨慎两点。新方案势必有同志不理解，也不可避免会出现新问题，前期不冒进，后期也可灵活变通，更为稳妥些。”
张思敬面不改色，稍稍琢磨，温和一笑。
“嗯，思而动，虑而远，行而稳。文稿暂且放下，我再斟酌斟酌。”
敲定之后，转而吩咐。
“学业和工作，定要互不影响，两手抓，两手硬，这样吧，以后辛苦点，每天早来半小时。”
“明白，多谢您关心，我会调整好的。”
……
自那日起，秦青川似乎陷入了某种循环。
周内，每天提前半小时，先到团委，将张思敬的工作，根据轻重缓急进行梳理，打扫卫生，沏好茶，再用几分钟，进行汇报。
然后，匆匆赶去上课。
邢才牧突然责任心爆棚，或者说对秦青川格外严格。
你说课本已经滚瓜烂熟？
那就去别的系旁听，什么英语、中文、历史、地理……
反正，只要学不死，就得往死里学。
至于周末，也就是礼拜天。
京台有了京影学生实践，倒是不用再去，可是陪陪对象、唐家蹭饭、回家小住，全都是事。
总而言之，一言难尽。
可喜可贺的是，二哥喜得千金，全家最为满意就属秦青川。
当然，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喜欢，只是重男轻女思想，稍稍有些遗憾。
价格双轨制过渡方案，仅仅过去半月，正式启动，成立编纂小组，秦青川没过多掺和，或者说，只挂名小组成员。
冬去春来，云卷云舒。
匆匆一年多过去，光阴恰似指间沙，无声无息滑落。
价格双轨制，已经通过计委批复，并在东南沿海试点运行，听说效果不错。
张思敬因此，被调往计委，担任宏观分析处处长，不但级别升为正处，含权量更是不可相提并论。
杜泽行依旧是系副主任，管理范畴增加，也算有收获。
邢才牧原本是经济系教研室副主任，直接被扶正。
唐敬贤成功入常，看似没动，话语权提高不少。
齐振谋被调往海甸区，尚庄镇，担任镇长。
崔绍民成为京台台长，上级果然派遣了书记，统领大局。
余俊文在活动方案投喂下，成为团委组织部副部长，迈入副科。
似乎大家都有变化，唯独秦青川，蛰伏而又张扬。
蛰伏是说，随着学生参与团委管理，副科、正科，甚至副处，都有人担任，秦青川没有竞争，或者说自知争不过。
太高调，已经引起不少人反感，再上蹿下跳，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什么五四和元旦晚会、高校交流会，余俊文愿意干，就在背后默默帮忙。
张扬是说，秦青川大名，几乎无人不知。
北大该溜子，文科系全被蹭过课，甚至，好多教授、讲师，早已见怪不怪，权当多了个学生。
最可气的是，有些课上，被提溜起来回答问题，比本专业学生还要全面。
八零的风，掠过春寒，飘过酷夏，扑向秋爽。
随着前段时间，张思敬调离，秦青川在团委，猝然变得轻松，只需偶尔去打打杂即可。
10月15号。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秦青川根本不想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对面，杨夫烁咧着嘴，挑眉笑问。
“三儿，下午去哪儿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