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财和赵秋菊肩并肩凑一起。
赵秋菊趁势手往后背伸,把手腕上银镯扣下来,塞进王有财手里头。
此时,市场管理员范同正询问王大庆个人信息。
看戏人躲得远远的,因此没人注意到二人小动作。
王有财把银镯抓紧,手缩进袖口内,不着痕迹往牛车小步移动。
“我的手镯呢?”赵秋菊适时惊慌大叫,吸引所有人目光。
“手镯丢了?”范同询问。
“这事市管同志得管……那可是我家传银手镯,刚才还在手里,突然就不见了。”赵秋菊眼泪说来就来。
王有财瞅准机会,加速脚步凑到张红梅边上。
张红梅紧张盯着王大庆,余下一概没关注,没发现王有财小动作。
不过有人注意到了。
王大庆五感被系统加强,刚才王有财二人嘀咕都听见了。
此时余光一直有在注意。
当王有财手即将从袖口伸出,要把银镯子塞进张红梅破旧棉袄口袋,手指松开瞬间,他一步横移上去拉走张红梅。
银镯子掉落砸在冻得硬实的地面,惯性拨动而发出‘哐当哐当’声。
周围十几双眼睛无一错过,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
王有财眼睛瞪得滚圆,鸡爪似的手僵在半空。
“咋回事?”
王大庆低头看了眼银镯子,抬头故作惊讶道:“该不会是怕偷东西被发现,所以想栽赃张知青吧。”
围观者受到提醒,好好地就往姑娘身边凑做什么,所以王大庆猜测可能是事实。
“不,不是的,是她偷的。对,我亲眼见到,所以才帮秋菊找回来……”王有财现场编造。
“当别人都瞎了吗?都被抓个现行,还继续编造谎言。”王大庆冷笑。
其他人议论纷纷。
王有财编不下去,脸一阵红一阵绿的。
“误会了,我才想起来这手镯是我之前让有财哥帮忙保管的。”为了保住男人,赵秋菊厚着脸皮改口。
“贼喊抓贼不成,转头一起编故事。”
范同生气呵斥,“你俩是真当我傻子啊!”
赵秋菊吓得直打哆嗦。
围观者摇摇头,没脑子还想干坏事,这知识分子当得真失败,还不如去挑粪。
这时。
范同掏出笔和工作本唰唰写着,嘴里还公开念出来:“王有财、赵秋菊二人扰乱治安,诬陷烈士亲属,罚游街半个月,名誉损失费赔偿三百块。”
赵秋菊腿软站不稳,摇摇晃晃几下一屁股坐冻土上。
三百块相当于城里普通工人一年收入。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赵秋菊不愿接受,蹬着双腿哭喊:“天杀的,旧社会臭老九又来了,要逼死贫下中农。”
一旁的王有财,一想到之前才交了一千多,都把家底掏空了,直接扔下赵秋菊溜走。
没走出几步,王有财就被方才包围牛车的几个知青堵住去路。
“老子也是烈属,谁给你们胆子挡住去路……”王有财见溜走不成干脆威吓。
有个大个子不害怕,迈步逼上前,伸出手冷哼道:“就你也配!污蔑烈属,典型反动分子。”
王有财吓得噔噔往后退,脚被自己推倒的独轮车绊倒摔倒,半张脸都埋进沤肥的粪土里。
刺鼻又呛口的臭味,让王有财差点升天,惊慌失措爬起来,跟被妖怪附体似的,原地嚎叫蹦跳:“啊啊啊,好臭……救命啊。”
大家捂口鼻往后退。
“该。”范同嫌弃脸冷哼,一点都不同情。
污蔑烈属还抛弃同伴想偷溜走,放在哪个国度都是人人唾弃的渣滓。
王大庆冷眼旁观,这时上前跟范同道:“同志,我和他还有点私人恩怨,能带到边上说几句话吗?”
说着,王大庆还掏出一包大前门,避开旁人耳目放到范同手里的工作本上。
范同盖上工作本,道:“念在你们是亲戚份上,给你五分钟。”
“谢谢同志。”王大庆道谢。
范同摆摆手,走去跟张红梅交谈,故意背对着:“你也是知青?”
这边。
王大庆快步走过去,毫不分说抬脚就把王有财踹进散落满地的粪土里。
王有财反应还算及时,可刚手撑起,王大庆就一脚踩背上强按下去。
王有财整张脸都埋进粪土里。
“老子和你井水不犯河水,非得犯贱来招惹。”
王大庆脚使力,任由王有财怎么挣扎都没用:“还把无辜的张知青牵扯进来,栽赃陷害……”
“敢动我男人,老娘跟你拼了。”
赵秋菊对方才被王有财抛弃都不在意,连滚带爬嘶吼着过来。
王大庆撇头,双眼露出猛兽般凶残光芒,把赵秋菊慑住。
‘砰。’
王大庆回头踹了王有财大腿。
王有财腿疼得直抽搐,勉强把脑袋从粪土里移开。
他并不服气,扭头嘴里喷粪土:“你敢动老子……”
王大庆又给了一脚:“老王家祖坟冒黑烟,才出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垃圾,这最后一脚是替祖宗教训你个不孝玩意。”
呵斥完,王大庆转身就往回撤。
“同志,需要加个‘主动退赔’的条款不?”范同转身问道。
“要,一人三百块,今晚就得送到民主屯知青点,少一分都不行。”王大庆回道。
范同无声点点头,而后招呼几名围观者充当助手,把王有财、赵秋菊二人带走。
其他围观的人手头还有活,纷纷离去。
转眼间原地就剩下二人。
“走,回家。”王大庆情绪转变飞快,上牛车拿起鞭子招呼。
张红梅从另外一头上牛车。
牛儿拉着他们往民主屯方向走。
离开臭气熏天位置,张红梅开口:“王同志怎么知道他们想往我身上塞手镯?”
“他们也就那点本事。”
王大庆不想谈王有财影响心情,手伸到后面板车包裹里,掏出油纸包递给张红梅:“到民主屯还有点距离,先垫垫肚子。”
张红梅识趣不再纠缠手镯的事,接过油纸包小心打开。
油纸包里有两块桃酥饼。
张红梅拿走一块,把油纸连同另外一块递到王大庆面前:“刚才不是你及时出手,偷银镯子的罪我就坐定了。”
“加上之前在知青点,赵真真说我偷油吃,林海洋要来扯我衣服,你都帮我多少次了。”
张红梅想到当时陈倩突然离开,自己面对一群人七嘴八舌指责,就胆寒得身体乱抖着。
王大庆很是郁闷,报个恩还真难。
可眼瞅着姑娘红了眼,他没法坐视不理,寻思着该怎么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