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千户被人群推来推去,最后才抓着裤衩从酒疯人群里冲了出来,“殿下,他们都醉了,都疯了,那咱们的十三座酿酒坊找谁要啊?”
是啊!
都醉了,不就没人证明是他们赢了吗?
李玄戈挑了挑眉,顺势望向了李元霸的方向:“自然是直接去要了。”
说着。
他已经从一旁的店铺里,接来了一盆水。
然后。
大步流星地朝李元霸走去。
而此刻。
李元霸正抱着擂台柱蹭了半炷香,忽然被一盆冰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李玄戈拎着木桶站在他的跟前。
“喂二哥!”
“你搂的是栓马桩!”
“放屁!”李元霸甩了甩湿漉漉的狼尾辫,抬脚踹翻木桶,“老子搂的是突厥公主的屁股……”
话音未落。
他猛然惊醒,目光盯着铜管里汩汩流出的清洌液体,喉结重重一滚:“这尿……真的比突厥娘们还香?”
“不对!”
李元霸猛然扭头,一把揪住李玄戈的蟒袍前襟,“说!是不是往酒里掺了迷魂香???”
他居然醉了?
而且仅仅只是一杯,就已经醉倒了!
怎么可能?
他哪怕再不行,也能喝上十杯八杯!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李玄戈加了东西,否则大家哪会成现在的模样?
“迷魂香?”
李玄戈顺势从千户的腰间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往酒液上一燎……
“轰!”
幽蓝的火苗腾起三尺高,惊得台下百姓齐刷刷跪地高呼。
“龙王显灵!”
有个老酒鬼更是把头磕得梆梆响,“这是龙涎酒!龙王涎水化的仙酿啊!”
“听见没?”
李玄戈吹灭火焰,随之逼近了李元霸,和他四目相对,“你认不认?”
“认……”
李元霸猛然弹坐而起,双眼里的血丝狰狞如蛛网,“认你祖宗的!老子……”
然而。
话还未说完,千户就已经拎着铜锣绕场狂敲。
“父老乡亲们瞧好了!”
“二殿下亲口说过‘谁酿的酒烈谁赢’!”
“还说了由父老乡亲们一块儿评!”
“大伙儿说,谁赢了?谁想赖账?”
此话一出,四周的黎民百姓清醒了一些。
然后。
酒壮人胆,大大咧咧的开始有人声援李玄戈。
“梗王的酒够劲儿,漠北的酒和水一样的淡!”
“老汉我喝了三十年的酒,头一次喝到那么厉害的,梗王要是需要老头子佐证,老头子为了那一口酒,豁出去了!”
“没错!算俺老孙一个!”
……
许多醉酒的人,咋咋呼呼地开口,争先恐后的样子很是滑稽。
不仅如此。
不知是谁吹了三声唢呐,随后又有几个泼皮扯嗓子唱起即兴编排的俚曲。
“玄铁锤,西域狼,二殿下醉酒想赖账!”
“梗王尿,赛琼浆,三碗下肚去见阎王!”
反了!
都他娘的反了啊!
副将扒着擂台边沿,直哆嗦:“二殿下,咱们愿赌……”
“赌你亲娘!”
李元霸链锤横扫擂台,十八口酒瓮应声炸成瓷雨,“老子喝的是酒,这厮肯定灌了药,刑部何在?给老子把这妖人绑了!”
入他娘的!
倘若这一波承认自己输了,岂不是就要输掉十三座酿酒坊?
那如同抽他筋,拔他骨啊……
打死不能承认!
李玄戈倚着蒸馏器的铜管,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二哥这鼻子啥时候比狗还灵了?要不本王给你扎个‘诚实穴’,让大伙儿听听你当年偷喝御酒被父皇打屁股的糗事?”
“放你娘的连环屁!”
李元霸一脚踹翻了酒坛,“刑部的验毒银针呢?给老子拿来!”
“想验毒?”
“行啊!”
李玄戈抄起酒葫芦晃了晃,脸上带着一抹戏谑,“来来来,刑部银针!大理寺仵作!太医院首座全请来,少查一样都算本王耍诈!”
“你当老子不敢?”
李元霸一脚踹在副将屁股上,“愣着干啥?给老子把刑部那群吃干饭的拖过来!”
副将吃痛,连滚带爬冲出人群。
“但二哥,咱先说好了!”
李玄戈双眼一眯,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验不出一个东西来,那你可别继续赖账,否则本王保证明日大街小巷都传遍你赖账的消息。”
“你放屁!”
李元霸梗着脖子,怒瞪着李玄戈,“如果你没有使诈,本王就不会……赖账!”
“好说!”
李玄戈嘿嘿一笑,笑得李元霸心儿一顿突突突。
鱼儿上钩了!
这一回……
十三座酿酒坊,一座都跑不了!
很快。
刑部一等人被找来了。
为首的赫然就是夏玲珑。
没错!
这娘们来了!
上一次,她故意拖延三天时间,想查一查那一件案件的进一步情况。
可惜的是……
没有任何结果。
原本眼看着第三天到来,她心中别提多急了,所以就在刑部里随处走走。
岂料?
直接遇上了玄铁军的副将颠颠撞撞地跑进来,喊着她验毒……
所以。
她来了!
只是没想到……
要验毒的东西,居然是李玄戈那个王八羔子的?
那她必须狠狠的验!
于是二话不说,便拎着银针筒跃上了擂台。
下一秒。
她杏眸扫过满地的酒渍,银针扎入了陶碗:“刑部验毒七步法,先查鸩毒后验砒……”
“姐姐这银针晃得本王眼晕。”
李玄戈顺势上前,捏住她执针的手腕,“不如换根金针验情毒?”
“放肆!”
夏玲珑一把推开了李玄戈,怒视不已。
李元霸见状,怒不可遏地吼道:“他娘的你们在干嘛?结果呢!?”
“无毒。”
夏玲珑当场跟李玄戈拉开数米,黛眉一蹙地说出结果。
有点儿失望!
居然没毒!
李元霸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你放屁!”
“二殿下,您乃是皇子,岂能说得如此粗鄙?”夏玲珑的俏脸一寒,回怼了过去。
李元霸抓狂的说道:“你闭嘴,你和他明显就是有一腿!”
夏玲珑:“???”
草!
谁和李玄戈有一腿?
她正想反驳,李元霸却已经朝副官继续吼道:“既然验不出毒就换人,你马上让大理寺那帮吃皇粮的……”
话音未落。
人群中走出来了三个白胡子老头。
他们一个个背着药箱,领头的正是太医院首座!
而他已经捏着酒糟,往鼻上猛嗅:“此酒阳气冲霄,正合炼制续命丹!”
“放你祖宗的连环屁!”
李元霸几步上前,薅起老头衣领,“给老子说人话!”
“无……无毒。”
老头从袖中拿出试毒的金蟾,“金蟾饮后活蹦乱跳,还产了三颗卵,所以见得……此酒非但无毒,反而比御酿还纯!”
全场:“……”
沉寂了三息吼,四周炸开一片鹅叫般的笑声,有泼皮趁机起哄:“二殿下这金蟾怕是喝出感情了!”
“草!”
李元霸怒不可遏,反手拍碎验毒银盘,古铜色脸膛涨成酱爆猪肝,“刑部验不出,太医院那帮老糊涂也是废物,但还有一个大理寺!”
此话一出。
大理寺少卿周海便拎着一群仵作迈上了擂台。
人群里忽然飘出一声嗤笑:“好家伙!验毒验出三堂会审,八殿下这酒怕不是把阎王殿都掀了?”
“都给老子闭嘴!!!”
李元霸的链锤轰然劈裂擂台木板,木屑溅了周海满头,“验!马上给老子查仔细了!这酒里要是验不出曼陀罗粉,老子就把你祖坟里的腌菜坛子翻出来!”
“下官的祖籍乃是岭南……”
周海无奈的一笑,随之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琉璃罩子。
所有人齐刷刷望去。
却见罩中赫然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冰蚕。
周海解释道:“此乃南诏国进贡的‘冰魄蚕’,遇毒即僵,遇蛊则鸣……”
他哆哆嗦嗦将蚕儿浸入酒液中,众人当场抻直了脖子猛瞧。
“呲溜!”
冰蚕毫无征兆的蜷成一个球,在酒碗里疯狂打转,活像锦鲤池的王八吞了窜天猴……
“僵了僵了!”
李元霸铜铃眼迸出精光,兴奋的大喊了起来,“老八你果然……”
“二殿下别急!”
周海双眼一眯,眼里闪过一抹睿智的光泽,“冰蚕遇大补之物才会亢奋,此酒阳气之盛堪比漠北狼王鞭!”
李元霸:“???”
哈?
所以意思是李玄戈那个王八羔子的酒里面,真的没毒???
不!
李元霸一脚踹翻了验毒台,咆哮了起来:“你们联手一块儿玩弄本王?”
说着。
他一把揪住周海的官袍,狼头刺青在颈侧偾张。
“你们大理寺的冰蚕怕不是被老八喂了春药?”
“验得什么狗屁!!!”
周海张口欲言,结果琉璃罩里的冰蚕却突然“吱”的一声窜出,精准糊上李元霸的鼻孔。
“放肆!”
李元霸反手拍碎了冰蚕,粘液混着酒气糊了满脸,“入你祖宗的!连虫子都敢骑老子头上拉屎?!”
台下百姓憋笑憋得直哆嗦,有泼皮捏着嗓子怪叫:“二殿下,冰蚕这是夸您阳气旺啊!”
李玄戈趁机晃到擂台中央,蟒袍下摆一掀,露出腰间别着的十三张地契:“二哥,愿赌服输,十三座酿酒坊的地契,弟弟我都提前替您备好了,你只需要签一个字,本王让千户送去户部就行!”
“备你大爷!”
李元霸闻言,恼怒地咆哮着,“老子只说赌酿酒,可没说什么时候交地契!”
“???”
全场的人震惊了!
奶奶的!
手掌兵权的二皇子,居然!居然!居然!要赖账???
公孙明月广袖一甩,脸色一寒:“二殿下这是要学市井泼皮赖账?”
“赖账?”
李元霸突然狞笑地笑出声来,“老子现在改规则了!酿酒算个屁,有种跟老子比喝酒——谁先倒下,谁输!”
他说着拎起一坛“工业烈酒”,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酒液顺着胸肌淌成小溪,古铜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酱爆猪肝……
入他娘的!
这一波,他绝对不能松口!
一旦松口了,十三座酿酒坊便会没了,那自己在帝都内的根基,不就等于被连根拔掉了?
没错!
当初他拿下漠北,根基等于就在漠北。
可那个地方山高皇帝远,更是鸟不拉屎的……
有毛用?
只有在帝都的产业,才是最值钱的!
他。
绝不能丢了!
李玄戈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好,希望你等会儿也得嘴硬一点。”
“嘴硬的人是你!”
李元霸的喉结滚动着,酒坛子随之砸在地上,碎成了八瓣,“老八,有本事老子喝一坛,你喝一坛,谁先躺谁孙子!”
李玄戈刚想开口。
突然!
“圣旨到!”
王公公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拎着拂尘走入了人群,兰花指一翘,“陛下口谕,宣二位殿下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