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直接就出院了,她现在没有时间留在医院。
她也想过了,还有五天货就赶出来了,如果二哥这边还是没有出路,她就先去交货,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大哥。
她是不敢去找大哥的,更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当初全家人都反对他们放弃那么好的工作跑去做个体户,这会出事了,还得罪了国营厂的厂长。
沈菀没见到程霜,她索性就去找张征。
张征和他们的厂子结怨,就是因为之前那一笔订单。
只要张征这边松口了,二哥就会安然无恙。
沈菀已经做好准备了约见张征。
张征倒没有和程霜一样避而不见。
沈菀约的地方是国营饭店,有求于人姿态必须得放低。
晚上6点钟,沈菀就到了国营饭店,张征答应了过来,但是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沈菀等到了7点多,张征才姗姗来迟。
二哥的事情不好闹大,沈菀选择了大堂的靠窗座位。
她手头拮据,包间的消费太高了。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设计吗?”张征毫不客气地落座,一开口就是讽刺的意味。
沈菀告诉自己要忍,微笑道:“张同志,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些什么误会?我二哥那边,能高抬贵手撤案吗?”
“只要张同志开口,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而为。”
沈菀单刀直入,不想浪费时间。
不然工厂里的货就完了。
张征坐没坐相,轻狂道:“沈从棋砸了我脑袋,我这还缝针了,你就想我放过他?”
“好啊,我倒是想听听沈设计能给我什么?让沈从棋在国营厂门口给我跪下道歉?怎么样?我就放过你们兄妹!”
他吊儿郎当的笑,很邪恶。
沈菀脸色一沉。
“张同志。”
“我知道上次的订单,我们结怨了。这次我是真心来和你们化干戈为玉帛的。”
国营厂几百号人,她二哥去下跪?
那比杀了她二哥还难受!
张征拍了拍桌子,怒道,“不下跪也可以。”
“听说你们厂里有一批货。”
“就拿那一批货来抵吧!”
“这不可能。”沈菀下意识地拒绝。
货来抵,他们厂子会倒闭的。
二千多件西服,布料和人工都是要给钱,卖深市那边,这种地摊的材料,没有品牌,少说也可以卖七八十一套。
除却成本,她们可以赚40多一套。
怎么可能拿货抵给张征?
他们要血本无亏。
“你想要我撤案,你什么都不愿意牺牲,你觉得我是什么大善人吗?”张征阴险一笑,“沈菀,你别浪费我时间了。”
“把你们的货给我,我就撤案。”
“否则,就让沈从棋坐穿牢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沈菀心脏一紧,试图开口。
她眼神满是决然,“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去国营厂门口下跪道歉,你就能撤案吗?我来跪。”
她二哥是男人要面子,但是她无所谓。
她要的是实打实的利益。
跪下去不会少块肉,充其量就是被张征羞辱。
她没事,她可以。
前世跟二哥一起去跑合作,跑订单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哗啦——”
话音一落,张征变了个脸色,手中的茶水就泼了沈菀一脸。
他冷嘲热讽的,“你算什么东西?”
“跟我讨价还价?那就让你哥哥坐牢吧。”
他羞辱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他要的是沈从棋跌入尘埃,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这一杯茶泼过来,沈菀是猝不及防的。
茶叶沾在头发上,茶水沿着脸颊一滴滴地往下落,她的视线有片刻的模糊。
张征丢下茶杯走人了。
沈菀全身是冷到骨子里一样发抖,她抬起手抹了脸上的茶水。
张征这次是真的要整死他们。
一边是所有的货,给出去就会亏损。
可若是不给,二哥就会被判刑。
沈菀真的很不甘心,努力了这么久,她不想又被打入深渊。
沈菀的心脏冷到发颤,看着桌子上的美味小炒,她也没有了胃口。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地上倒映出街景的碎影。
她茫然环顾四周,觉得有些疲惫。
就在沈菀准备起身结账走人时。
面前停下了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
她顿住,目光落在高跟鞋的主人身上,视线一点点地往上移,淡粉色的职业装裙子,带着优雅和知性。
高跟鞋主人先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
沈菀看到穿着职业连衣裙的她,面色一寸寸白下来。
她手指骤然收紧,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别来无恙。”
是宋令仪,三哥回信里说了,令仪要回来了。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宋令仪比她年纪大一点,但因为出国留学的关系,宋令仪的穿搭,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和这个城市不符合的洋气。
宋令仪生得明眸皓齿,看起来是一个明艳端方的美人,但因为她是学医的关系,所以整个人都很清冷大气,显得很自信英气。
沈菀也是少见的美女,之前在京市的时候,她和宋令仪就被戏称为红白玫瑰。
沈菀是温婉清丽的白玫瑰,身上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和气息。
宋令则是张扬明锐的红玫瑰,清冷绝艳。
“你不是嫁给陆明铮了吗?怎么?你不顾一切要嫁的人,就这么看着你被别人羞辱?”宋令仪挑眉,直接坐在了她对面。
她打量了沈菀的脸,看到了那些茶叶。
宋令仪一垂眸,唇边讥嘲的笑令人心颤。
“沈菀。”
“你的眼光真的是烂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