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治理有功，发现此等良才，当赏。”
姜薇随手一挥，一枚闪烁着灵光的玉符飞向大乾皇帝。
“此乃宗门信物，日后若有杰出子弟，可凭此物优先举荐。”
大乾皇帝激动得双手颤抖，连忙接过玉符，再次跪谢。
“谢上仙厚赐！”
这可比金银财宝珍贵太多了！有了这枚信物，意味着大乾王朝和凌霄剑宗之间，搭上了一条更稳固的线！
姜薇不再理会激动的大乾君臣，目光重新落在沈括身上。
“你，随我回宗门吧。”
沈括闻言，小脸先是一喜，但立刻又垮了下来。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北，眼中充满了不舍。
“上仙！”
沈括鼓起勇气，仰头看着姜薇。
“我…我能不能带师傅一起走？”
“我不想和师傅分开！”
童稚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那个一直低着头，显得毫不起眼的灰袍老者身上。
林北心中暗道一声“好徒弟”，面上却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连忙对着沈括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姜薇的目光，这才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林远的身上。
她随意扫了一眼。
练气境修为，气息微弱，而且…看这苍老的面容，灰白的发丝，寿元恐怕所剩无几了。
这种年纪，这种修为，就算带回宗门，也只能在外门蹉跎，几乎没有任何潜力可言。
不过是凡俗间一个运气好，收了个好徒弟的老修士罢了。
带上他，也无伤大雅。
看着沈括那泫然欲泣的小脸，姜薇心中微动。
不知为何，看到林远这副苍老衰朽的模样，她突然想起了林北。
他燃烧了那么多寿元，头发也变得灰白…
现在的他，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个老者一样，垂垂老矣，生机黯淡？
一股莫名的焦急感，突然涌上姜薇的心头。
她想立刻回到宗门，去看看林北。
“罢了。”
姜薇轻轻颔首，语气依旧清冷。
“既然你舍不得，那便一起吧。”
“你，也随我回宗。”.
.........
“上仙，草民年纪已大，不远奔波，原理故土，还望上仙海涵！”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刚刚还沉浸在激动与敬畏中的大乾君臣，此刻都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上仙亲自开口，要带他回宗门。
这是何等的天赐仙缘？
他竟然…拒绝了？
太子姜纯脸上的笑容僵住，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林北，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林老先生，您…”
广场边缘的文武百官更是炸开了锅，虽然不敢高声喧哗，但窃窃私语声不断。
“疯了吧？他居然拒绝了？”
“一步登天的机会啊！就这么不要了？”
“留在凡俗王朝，就算有太子照拂，又能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抔黄土！”
“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羡慕嫉妒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夹杂着鄙夷不解的复杂眼神。
林北依旧佝偻着身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神态平静。
姜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快步走到林北身前，语气急切。
“林老先生，您…您可要想清楚啊！”
“这可是凌霄剑宗！我大乾王朝仰望的无上仙门！”
“能入仙门修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得道长生亦非虚妄！”
“您留在凡俗，纵有荣华富贵，终究是镜花水月，怎比得上仙道逍遥？”
姜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实在无法理解林北的选择。
在他看来，放弃进入凌霄剑宗的机会，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沈括一听师傅不走了，顿时急了。
刚刚升起的对仙门的向往，瞬间被要和师傅分开的恐惧所取代。
他猛地挣脱了内侍的手，跑回林北身边，死死抱住了林北的腿，仰起小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师傅不去，我也不去！”
“我要跟师傅在一起！”
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
沈括从小被父母遗弃，直到被师傅收养才有了点安全感。
一想到要和师傅分离，哪怕是加入凌霄剑宗，他心里都满是恐惧。
悬浮半空的姜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清冷的目光扫过紧抱着林北不放的沈括，又落在林远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仙门择徒，岂是儿戏？”
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官员们瞬间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大乾皇帝额头渗出冷汗，太子姜纯更是脸色发白，连忙躬身。
“上仙息怒！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上仙，还望恕罪！”
林北轻轻拍了拍沈括的后背，示意他松开。
他蹲下身，与徒弟平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括儿，莫要任性。”
“能入仙门，是你天大的机缘，关乎你一生的前程，怎能轻易放弃？”
“师傅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留在凡俗，安享晚年，也挺好。”
“你不同，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林北目光温和地看着沈括，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
这傻小子是特殊体质，留在身边，对于刷【福星连败】毫无益处，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让他去凌霄剑宗，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你将来学成本领，修为有成，我们师徒，总有再见之日。”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姜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苍老的面容，灰白的发丝，听着那温和却带着诀别意味的话语。
修炼无岁月。
凡俗百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她心中轻轻一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赤帝墓中那个同样白发的青年。
沈括被林北的话打动了。
他虽然舍不得师傅，但也知道师傅说得对。
仙门，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他抽了抽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北。
“师傅…我听你的。”
他松开了抱着林北的手，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委屈。
林北欣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再次对着姜薇躬身。
“上仙，劣徒年幼，还请上仙日后多加照拂。”
沈括吸了吸鼻子，忽然转头看向太子姜纯，鼓起勇气大声道。
“太子殿下！求您…日后照拂我师傅一二！”
姜纯连忙点头，郑重承诺。
“括儿放心！林老先生在大乾一日，孤便保他一日平安！绝不让任何人欺辱了他去！”
有了太子的保证，沈括才稍稍安心。
姜薇没有再多言，玉手轻轻一挥。
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沈括，将他缓缓托起，带到自己身边。
火红的光芒再次亮起，如同流星倒卷，瞬间撕裂天穹。
姜薇带着沈括，化作一道焰尾，消失在天际尽头。
广场上，只留下林北佝偻的身影，以及大乾王朝君臣们复杂难明的目光。
仙缘已逝，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