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住在一块儿的监差们睡前商量对策。
“今日真是太吓人了,我都有些不敢抽了。”
苗琼看着那人,想起今日下午鞭子甩的最快的就是他,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不抽他们,他们就干不快,干不快,工期完不成,我们就要受罚。”
“唉,是啊,难办,要是抽他们,多来几个像今日那人一样不要命的找我们拼命,届时我们如何是好啊?”
“这不好办……”
“话说陈路平倒是厉害的紧,他那队的人都不用打,个个干活比谁都麻利。”
“这倒是,他手底下的人不用打就干的那么快,我们手底下的人都跟王八似的,慢吞吞的,抽了也快不到哪儿去,我每次打人都会累的手疼。”
“话说他打人还真有一套,要不……咱们过去请教请教他怎么用鞭子背?”
“别了吧,他能用鞭子打死人,可见有多狠毒,咱不能干那么缺德的事儿。”
“就是。”
“唉。”不知是谁灵机一动,犹豫着说:“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不过……”
监差们赶忙催促起来:“有什么好主意你快说啊!”
另一人附和道:“对呀,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唉,你快说啊!”
“别急呀,别急。”那人笑道:“诸位,要是有用的话,诸位可得赏我几个钱,我这手头空了,没钱快活………”
“哦,成成成。”
“只要你的法子有用,我们凑钱让你快活。”
“对,到时候我也顺路和你一起去快活快活。”
“哈哈哈哈!”
大伙儿说着,已然开始掏钱,不一会儿,那人面前便多了许多铜钱,如此诚意,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咱们把他们分成小队,每一队干完自己的活就成,让他们互相监督!”
“这样我们就不用打他们,不会把他们惹毛,他们就算要拼命,也不会来找我们拼命,只会去打队里的人。”
“妙,大妙!”
“真有你的哈。”
……
“我以后不打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也辛苦,咱们都是人,谁都不为难谁才好。”
“你们每五人一小队,各自干自己的活儿,我们队有三十五人,就分五个小队,哪个小队第一个干完活,那么他们队里的人就可以休息一日。”
清晨的空地上,一群群没精打采的人吃着“饭”,被上头的监差们谆谆教诲。
听着自己监差的话,流氓囚犯眼放亮光,只要成为第一,就可以舒服休息一日?
众人吃过饭开始干活,一个赛一个的积极,好似家中耕田一般,奋勇争先。
可人到底不是牲口,劲儿使完了一下子省不出来,冒着汗,喘息着,速度越来越慢,不自觉停下来喘口气。
“快干活!”
“你别偷懒。”
不似往常鞭鞭到肉的疼痛难当,这一次催促他们的,是并肩干活的相识之人。
“你偷懒我不管,但要是耽误了大伙拿第一!……”
“耽误老子打死你!”
“快点干活啊!”
“我们又被超过了!”
“都怪你!”
“快干活!”
监差们在边上悠闲看着一个个小队的人勤勤恳恳干着活,耳听六路,眼观四人,生怕旁边的人偷懒拖了后腿。
一时间,一个个小队里风声鹤唳,谁敢偷懒一下,其余四人便会让他知道,何为手足情深,人间美好,询问先祖的甜言蜜语,轻柔的拳打脚踢。
陈路平站在那看着大伙儿干活,苏阳挑着石头在他身旁过时,小声道:“有别的人想跟我们一起跑。”
紧接着,挑着石头的秋风在他旁边过,也道了句:“要是不答应就告我们。”
紧接着李才挑石头过,陈路平点头说了句:“老实点。”
庞谢挑着石头过时,陈路平又道了句:“每次你都那么慢,像前面那几个一样,老实点,别偷懒,要不小心被扔进糯米石灰浆里去“修河”。”
……
“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之后,几人将陈路平所言一字一句翻来覆去的想。
花赤问道:“他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老实点?\"苏阳分析道:“他是想让我们老实点,还是让想跟我们一起的人老实点?”
“他到底说了什么?”秋风疑惑问道:“他要是没同意,那帮人告发咱们怎么办?”
苏阳思索片刻道:“上头那些人虽然讨厌,但讲话还是要有证据,陈路平现在是监差,他之前也是流氓来着,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说他要跑,随便谁去告他,上头估计也不会信啊。”
几人默认,苏阳继续道:“而且我发现他这人很不寻常,跟我们一块儿的时候,就闷闷干活,搞得我以为他是哑巴呢,如今成了监差,他与他们聊的可熟了,现在那里已经有好些人跟他称兄道弟了。”
几人仍旧沉默,苏阳接着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干活的时候跟我们差不多,可之后拿了鞭子,往那一站,看着他,背后就冷飕飕的。”
他这一说,几人也觉那人的确有些不寻常,可要问哪里不寻常,却难用言语来说。
庞谢问道:“那他说的老实点,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想让我们都老实点。”苏阳道:“他们那边虽然说我们不答应就要告我们,可要是真告了我们,上面警觉起来就更难跑了。”
“我他娘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相信什么朝廷的救济。”花赤骂道:“早知道是这样, 还不如上山当土匪呢,娘的来受这鸟气?我直他娘的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