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县……”
“被贼寇们占了!”
听了那报信兵的讲述,众人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秋风笑着问:“所以你们现在投不投降。”
众人见这些贼寇多数披甲持刃,并不怀疑他们能打下城池来,想着家中老小,在没了拼死的念头,纷纷放下武器。
陈路平正了正神色:“把家伙拿起来,我带你们打回去。”
众人不明所以,他补充道:“是有一帮贼寇占了你们的城,但那帮贼寇不是我们,不过我看上了那座城,所以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我们,我们凭什么相信?”
“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们老大谈条件。”
“你们……”
“如果是真的,你们就归顺我,我带你们打回去。”
陈路平道:“我们得了城池后,可以不抢不杀。”
众人神色各异,李才道:“你们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瞎想,那帮人可没我们这么斯文,你们派人回去打听打听,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干了什么?”
众人心中忐忑,李才又道:“都贼寇贼寇了,肯定是杀人放火啊。”
“你们说的是真的?”此刻的官军哪还听谁的指挥,个个蠢蠢欲动,只想回那来时路。
贼寇们没有回答,让出一条小小的路,李才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可以回去几十个人自己去打听打听,我们有没有骗你们。”
官军们商量了一下,立马出来二十几个人要离开。
秋风叫住他们,旁边一名贼寇拿了面旗子过去:“后面有我们的人,你们要是没这旗子过不去,哦,对了,你们多带些粮食,要不然回不来。”
有几名贼寇拎了好几包干粮过来,几十名官军接过,却听又一人道:“在走之前,你们几个得把甲解下来,把衣服套在上面,还有,你们的家伙,最多只能带一把刀,枪要留下。”
几十人赶忙照做,而后拿着旗子,匆匆远去。
他们沿着小路出了林子,恰好撞上苏阳等人,登时又惊又怕,苏阳开口道:“等等。这里也带几个人回去瞧瞧。”
一跃成为几百人头头的陈勇顺手指了几个人出去,其中便有赵安他们:“你们也回去瞧一瞧,看看是真是假。”
赵安几人没有迟疑,跟了上去,大伙都不说话,心中越发忐忑。
同行的赵勇忍不住问:“安,你说那帮贼寇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赵安虽这般说着,神色却是闪躲。
那帮贼寇老神在在的模样,毫不迟疑丢来的干粮跟旗子,如果说只是逗他们玩儿,未免太过无聊了些。
……
行走的道上,前后军隔开的中间,花赤几人牵着马。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
跟了陈路平有些日子,花赤可算看出来了。
老大玩的跟风似的,带着大伙居无定所,走到哪儿啃到哪儿,有钱大户,城中官仓,十有八九老大都会伸手“借”。
因着动静闹得太大,官府自不可能无动于衷。
大伙儿都说要找个地方守,好应对朝廷,老大却是不肯,只是带着大家到处跑。
老大攻城,但又从来不攻城,那些被老大看上的城,要么自己开了,要么里头“莫名其妙\"就你死我活。
而老大,总是能抓住最乱的时候,带着大家趁火打劫。
陈路平道:“这次哪也不去,这座城咱们要拿下。”
“啊,为啥?”
苏阳道:“因为这县里有水路,而且那帮人也的确太不干人事儿了,咱们才是义军,他们喊义军是在侮辱我们的名。听说那帮人也有不少,咱们要是能赢了他们,又能收不少,朝廷再怎么样,总归比他们难打一些。”
随着日渐壮大,如今他们已颇具实力,最近陆续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投归麾下。
拿下这座城,不仅可以扬名,能将城里的那帮贼寇收归麾下,能多拉拢些民心,能让更多的流氓纷纷投靠,于往后布局而言,也助力颇多,如此一举多得之事,怎能不为?
陈路平道:“让你打探的那些人,知道住哪儿了吗?”
苏阳道:“你说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打探清楚了,但还是有些不知道,还有的都不在人世了。”
“信你有送吗?”
“有,你放心吧,那些信我每隔五日送一批。”
苏阳想起,多日前,老大将他叫进房里,给了他一堆纸:“查查这些人。”
他接过纸,纸上工工整整写着一堆人的名和他们原先住的地方,有的还在北边。
但老大说:“都查查吧,兴许过南边来了也说不准。”
原先他并不是太了解这些人,只是感叹老大认识的人之多,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上千,也有个七八百。
为了完成老大的吩咐,他在江湖市井砸了不少银子。
他这才发现里头竟是什么人都有,上有簪缨世家,贵族公侯,书香门第,武将之家,商贾之家,官中小吏。
下有江湖侠客,市井百姓,甚至有已然落草为寇者。
这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没什么权势的人。
但他们大多有共同点,那就是在军营里待过,有的还在军营,有的已然解甲归田。
“老大,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阳先前不问,因为他觉得想说时自然会说。
可如今,老大提及此事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自个儿有身份,既然如此,他也自然而然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
“是啊,老大,我们也想知道啊。”
“陈建平。”
陈路平声音淡淡,却是把几人震的一时无言。
在整个大景,陈大将军的名号都可谓响当当,军队里待过的人,视其为榜样。
寻常百姓家知道的,则是那个回来后就当了驸马爷的大将军,茶余饭后一旦有人谈到此事,无不叹一句“太高了”。
朝廷南迁之后,那些糗事被扒了出来,任是谁人听了,都要愤愤不平,是以,他的名号在大景越发的家喻户晓。
“那更应该反了!”
“对,更应该反了。”
“娘了个逼的!”
“老大,话说这些人真的会来吗?”苏阳开口道。
其余人不再说,陈路平道:“来不来是他们,写不写信是我。不过我猜,大多数来的是那些没什么家底子的。”
苏阳又问道:“按理说你身份不俗,和那帮人更交好才是,怎么会觉得没家底子的会多来一些?”
“我现在穷,还是跟朝廷作对,他们得顾着些,如果不能在我这捞到好处,又为什么要搭理我呢?”
陈路平道:“相反,那些没什么家底子的人,看了我写的信,估计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们会想,我居然会给他们写信,我居然还记得他们,所以,他们肯定来的多些。”
“可是这么深的心思,你就这么轻易让我们知道?”苏阳更好奇了:“你这样直接说出来,不好吧?”,
“事就是如此啊,他们收到信,的确会哭,也的确会这么想。”陈路平道:“而我,也的确记住了他们。”
“可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写信,会不会害了他们?”
陈路平摇了摇头:“我没署名,我只是写了几个字,怎么可能是我写的呢?\"
陈反贼的确没有署名,那些给高门大族的信,虽然在字里行间夹带私货,可放到明面上,是谁也说不出一句不是。
至于那些给并不起眼的寻常人家写的信,就更简单了,无需文绉绉的拐弯抹角,只不过是问一句:老兄弟,别来无恙,哪儿处的伤怎么样了?最近听说哪里来了个姓陈名路平的贼寇,真是胆大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