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蹙眉,上下打量沈漓鸢,不可置喙。
就沈漓鸢这庶女的陋习,真能将沈昭宁玩弄于股掌间?
她怎就那么不信呢?
刘氏不信,总有人深信不疑,诸如裴文轩。
他欣喜不已,连连称赞:“真不愧是我的夫人,果真足智多谋。”
说着,他看向刘氏,一个劲儿地赞许:“母亲,鸢儿既有法子,不如就让她试上一试,我看沈昭宁确实单纯无害,说不准真能成。”
见自家儿子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刘氏恨铁不成钢。
奈何如今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叹息一声,她应下,“罢了,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做。”
沈漓鸢笑意盈盈,“定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
打定主意,沈漓鸢便日日前往长乐院,与沈昭宁促膝长谈,颇有姐妹情深的样子。
沈昭宁心里奇怪,但碍于当今的局面,只能陪着她做戏。
直到这日,她刚用完早膳,沈漓鸢如前几日那般春风满面地走进来。
“姐姐,快看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她拿着食盒进来。
这几日,沈昭宁已习惯她突然的示好,顺着话匣子说下去,“是何物?”
沈漓鸢打开食盒,从中拿出一盘精美的点心,“这是我特意让家中嬷嬷做的梨花糕,你尝尝看可有小时候的味道?”
梨花糕,沈府嬷嬷的拿手糕点,与外面厨子做的截然不同,亦是她们幼时最喜爱的点心。
拿儿时回忆来讨好人,确实有些手段,也难怪前世她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惜,沈昭宁已不吃这套了。
她心中毫无波澜,面上作出惊讶的样子,假模假式地尝了口,“不错,和儿时的味道并无两样,还得是嬷嬷的手艺。”
“姐姐喜欢便好。”沈漓鸢兴致勃勃,实则心里早已生厌。
若不是想从沈昭宁这儿拿钱,她才不会日日过来讨好。
待再过几日,她放松警惕,定要将二房掏空。
“对了。”她环顾四周,冷不丁地转移话题,“二公子去哪儿了?莫不是又去花街柳巷了?”
沈昭宁正要解释,被其抢先一步,“姐姐,真不是我说,你整日逼着二公子读书是无用的,他就不是那块料子!你乃家中嫡女,父亲的掌上明珠,何至于受这等委屈?”
明着在替沈昭宁打抱不平,实则挑拨离间,这算盘打的倒是挺好的。
她的心思,沈昭宁心知肚明,也懒的如拆穿,只顺着话道:“妹妹所言甚是有理,看世子和你相处的这般融洽,不知可有什么御夫之道?”
沈漓鸢被夸的心花怒放,“姐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御夫之道,不过是文轩宠爱我罢了!”
说着,她又将话题引到沈昭宁的身上,“倒是姐姐该多顾下自己,依我所见,姐姐可以给二公子多纳几房妾室,便能省不少的心了。”
沈昭宁的神色微怔,活了两世,沈漓鸢的伎俩竟还如此低级。
正欲开口,不想裴恒路过,神色冷峻,“我与内子的事就不劳烦嫂嫂操心了,嫂嫂还是看好大哥吧!”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了正着,沈漓鸢尴尬不已,硬着头皮开口:“二公子误会了,我也是在替姐姐着想,不想姐姐如此操劳罢了!”
裴恒并不想同她计较,奈何她依依不饶,只好沉声道:“我有夫人一人足矣,是绝对不会纳妾的,我找夫人有事相商,嫂嫂请回吧!”
一招逐客令,沈漓鸢脸皮再厚,也不好再多言,最终讪讪离去。
待人走了,裴恒急忙上前,“我是不会纳妾的,你也千万别听她的鬼话。”
着急忙慌的样子,好似真的害怕沈昭宁给他纳妾。
“放心,不会的。”沈昭宁莞尔。
她何尝不知沈漓鸢是在挑拨离间,又怎会顺了她的意?
翌日清晨,沈昭宁人刚坐到铜镜前,环儿上前来梳妆打扮,裴恒出声制止:“你先下去,让我来!”
环儿看了眼沈昭宁,见其点头,这才将黛笔交给他。
自昨日沈漓鸢提出纳妾一事,裴恒像是变了个人,先是让二夫人出马制止,今日又这般主动,倒是有趣。
“你会画眉?”沈昭宁半信不疑。
“试试看。”裴恒也不答话,默默一笑,开始上手描眉。
黛笔轻轻落下,一笔一划,落笔如有神,手法娴熟,不似初次。
顷刻间,一对弯弯柳叶眉描好,竟比环儿的手法还要好。
“如何?”裴恒自信满满,等待她的夸奖。
殊不知,沈昭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眉描的不错,竟比女子的手法都好,怕不是勾栏瓦舍去多了吧?”
除却花楼之外,她再想不到还能是何缘由。
好好的描眉,到最后竟被人误会,裴恒可谓孟姜女哭长城,冤枉的很。
他满脸委屈地解释道:“夫人这可就误会我了,父亲与母亲恩爱,常常帮母亲描眉,我这招便是同父亲学的,和勾栏瓦舍没任何关系。”
二老爷夫妇确实恩爱,看来他所说并非有虚。
沈昭宁这才展露笑颜,“那便多谢夫君了。”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我今日有事,便放你一日假。”
裴恒对念书本就没啥兴致,不过是为了应付她罢了。
与其强求他自觉,倒不如适当给他些自由。
这下,裴恒可就不依了,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追问道:“你要去哪儿?”
沈昭宁微微一笑:“自然是去办好事,你就莫问了,出去散散心吧。”
话落,她绕道而行。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裴恒才渐渐回过神,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平常有她监督,他心烦气躁,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逃出去玩。
今日也不知怎的了,没了她,竟有些不习惯。
他这是怎么了?
沈昭宁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直奔逍遥院。
昨日沈漓鸢有意挑拨离间,幸得裴恒心智坚定,又有二夫人明事理,这才没着了她的道。
她这般行径属实过分。
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又岂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