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本能下的行为被抓住了,陈友民立即低下头解释:“郡主,我并非看她,我只是在想能否在行刑之人手中做些手脚。”
“你舍得?”长宁冷问。
“郡主说笑,她与我又并无关系,我有何舍不得的。”
“那当初可是你说,她同你苟且的啊。”长宁旧事重提,眸色逐步凌厉。
陈友民额头冒汗,却又不敢不答,只能压低声音道:“郡主,此事我已书信同你解释过了,当初我真不知晓周瑶那贱人怀了身孕,当时都指认苏芮,我便想着周瑶到底在侯府比苏芮得宠,就顺水推舟了而已。”
“如此说来,本郡主还要感谢你当初为我省去了和永安侯府争执的麻烦了?”
长宁的声音不小,高楼上也不止他们,还有旁人。
虽不敢直接探看,可一个个那都是竖起了耳朵的。
陈友民如芒在背,但他心里明白长宁要的是什么,即便心中千百屈辱,可还是最终屈膝跪了下来,低头认道:“是我的错,我辜负了郡主一片真心,我罪该万死,全得郡主大度,日后,我定忠于郡主,绝不再犯。”
看着陈友民跪伏在自己脚下,长宁长久以来不得不扮演对他真心的郁闷得到片刻缓解。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背叛,欺骗虽叫长宁对他厌恶至极,可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她都不能甩了他。
过去可以用他天阉做借口,可如今他和周瑶有个儿子的事已经众人皆知了,若此事再有,可是再难掩盖了。
所以,今日陈友民刚回京,她就直接将人带到了这儿来。
结果,男人果然是下半身的动物,即便他心中清楚什么不该做,可看到苏芮还是会忍不住去看。
那就要以绝后患才是。
长宁伸手去扶陈友民,唇靠在他耳边小声而阴冷道:“光说我如今可不敢信了,你到底要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诚意?
还不等陈友民反应,手中就被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着眼一瞧,是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再惊恐的看向长宁,她的视线指向的是自己两腿间。
她竟要他……
“郡主!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不敢了,我还有军职,还要为父王带兵,还要……”
“这就是机会。”长宁冰冷打断。“你若珍惜,你如今该有一切还会有,若不珍惜,陈友民,本郡主并不是非你不可。”
陈友民瞳孔抖动,紧握着匕首不知该如何办。
他在回京路上就知晓了周瑶的事,也清楚长宁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可他没处逃。
从长宁选择他的时候,他就注定了成为隆亲王府,成为长宁的一条狗。
一开始他不是不知晓,但当初他以为长宁对他一见钟情,即便骄横也好拿捏,在他和周瑶苟且被抓也没有断了他们的婚事,必然是爱惨了他。
可成婚之后,他才知晓长宁有多可怖,变心有多快。
若非需要自己,她在知晓周瑶为他生了个儿子的时候就会派人把他剁碎了喂狗。
如今他若不能继续做长宁所需要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好不容易拼到今日,岂能功亏一篑。
想着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陈友民很快在两者之间做出了决定。
他咬着牙,一把推开长宁,大喊道:“是我辜负了郡主,我不该得此原谅,反正此物也是无用的,不若断了清净。”
在众人惊愕的望过来时,只见陈友民撩开袍子,手起刀落,瞬间血雾喷溅。
早就准备了油纸伞的丫鬟立即打开给长宁遮挡污血。
伞后,长宁表情嫌恶,嘴上却是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把郡马带去太医院治疗。”
高楼上一片喧闹的时候,楼下行刑台上的苏芮已经打完了八十大板,被人给抬回了马车上。
才上车,苏芮就立即爬起身,把藏在衣衫下面的棉垫子取出来。
这可是昨夜她和洛娥连夜赶制的,即便知晓今日行刑不过是做做样子,算个交代,可难保有人手重,便多一个准备。
没成想,这样子远比她想的还做得假,那板子就压根没有碰到过她,反倒是这厚厚的棉垫子给她捂了一身汗。
云济无声给她递了一杯茶。
苏芮接过,一饮而尽,抱怨道:“你明知晓这垫子无用,也不告知我,平白叫我热这一身汗。”
“你一番筹备,我怎好辜负?”云济说得义正言辞,可嘴角却是藏不住的勾了勾。
苏芮抓住,横他一眼道:“王爷自打还俗之后这心中没了负担了嘛,都能随口说假话了。”
“本就是事实。”云济矢口不认,此刻窗外递进来一张纸条。
云济看了一眼后,转眼看向苏芮。
“怎么了?”苏芮当下警惕起来,莫不是自己被假打的事被人捅穿了?可这本就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啊。
“陈友民在高楼上自宫了。”云济将手中纸条递给苏芮。
苏芮看都不看一眼,冷哼道:“活该,反正他也有儿子了,那玩意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向长宁郡主表忠心。”
云济盯着她,似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苏芮问。
“他同你有过议亲,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你对他……”
“你别恶心我了。”苏芮打断云济后面的话。“我对他没有半点心思,若说心思,我只对王爷你……”
说着苏芮就伸手要扒拉上去,想到什么又停住,忙收回手道:“不好意思,习惯了,忘了答应王爷,日后不撩拨你了,我会学着重新习惯的。”
云济本都准备好推开她了,这会还没完全抬起的手僵在原地,起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纸条给我吧,我带回去,事关日后幸福,我自当告知我那好表妹。”苏芮说着就已经把纸条收进了自己的怀里,云济就是不允也不能伸手去拿。
见她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微弱动作,云济收回手,压着情绪道:“随你。”
苏芮并未察觉不同,只是看着窗外一队披麻戴孝的人从另一边走过,沉色问:“明日是大皇子出殡的日子?”
“是,今日回侯府后,你莫再出门。”
苏芮明白的点头,对日后波澜的日子更有了几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