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生辰,是从一碗长寿面开始的。
和煦的微风,灿烂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越是生活在层层的算计之中,就越是珍惜这样一碗纯粹的面和温馨的生活。
他们面对面的坐着,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专注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面条。
偶尔云玖抬起头朝着贺兰庭看去,总是能够准确无误的对上他的视线。
每次四目相对,云玖都会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开心。
看到云玖的笑颜,贺兰庭也会跟着无声笑了笑。
这是因为云玖开心而表露出的开心。
他们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让人根本不想去打扰此刻的氛围。
冬雪站在不远处看了两眼,又很快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此刻坐在小院中的两人。
“最近城北开了许多的新铺子,可要去看看?”贺兰庭将一个装满了碎银子的荷包放到云玖的面前,“看上什么便买下来。”
小小的荷包拿起来却是沉甸甸的。
云玖拿着荷包掂了掂,然后还给贺兰庭示意他拿着,“好啊,我买你付账。”
今日贺兰庭特意休沐一日,打算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陪云玖过生辰。
他们并肩而行,坐着马车去城北。
现在街市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西北境地处偏远,从江南那边运到这边的东西,物价都会跟着涨上许多。
同样的,这里的马很出名。
许多商人将布匹药材茶叶等东西卖给西北人,也会买上许多马回江南去。
在西北境,那些达不到战马要求的马匹,运到江南后却是一匹难求,有时候甚至能够卖到天价。
云玖和贺兰庭从马车下来,正好看到一队商人刚刚抵达城北。
那马车上运着不少布料,甚至还有一些上好的锦缎。
除此之外,货车上还能看到不少茶叶和药材。
“姑娘。”商队的女商人一眼就看到了云玖,热情的招呼着,“姑娘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
商队一般喜欢做大笔交易的生意,但他们也会散卖上一些东西。
毕竟大批量的卖总是要被压价的,散卖看着银钱少,单价却比整批的卖要高上一些。
“这药材和粗布是怎么卖的?”云玖扫了一眼马车上的粗布,又看了看后车上押运的药材。
行军打仗,一容易缺粮,二容易缺药,等到了冬天还可能缺棉衣。
虽然现在天气还热,但那么多人的冬衣总要早早的准备。
她记得书里提到过一两句,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许多人买不起棉衣,冻死的人比之前要多很多。
在云玖问话的瞬间,贺兰庭就明白了云玖的意思。
女商人看了看云玖又看了看贺兰庭,这才谨慎询问:“不知道姑娘想要多少粗布,又要什么药材?”
女商人名叫桑恬,这是第一次来西北做生意。
她不清楚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也不确定自己的要价会不会被这两人接受。
“麻布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药材不限,你有什么药材我全都要了。”云玖笑盈盈的看着桑恬,“姑娘给个价吧。”
桑恬算的很快,“我这些药材治疗跌打损伤和伤寒杂症的都有,你要是全要了,总共五千两。”
“粗布一匹六百文,我带来的不多,总共是三百五十两。”
粗布在江南也只是卖一匹四百文的价格,运到西北境也不怎么赚钱,因此桑恬这次并没有带很多粗布。
她没想到,来到西北境的第一天,最先卖出去的竟然会是粗布和药材。
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位要这么多药材和粗布干什么。
桑恬想不明白,也不会去问。
做生意嘛,人家买她就卖,其他的一概不问不听。
“阿庭觉得呢?”云玖为了防止暴露贺兰庭的身份,对贺兰庭的称呼进行了简化。
贺兰庭陡然听到云玖称呼自己‘阿庭’,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望向云玖,心中为了一个称呼而欢喜不已。
同时,他也在心里计算买下这些东西到底亏不亏。
西北城内暂时买不到大量的药材和布匹。
等开始打仗后,各地的商人恐怕都不会出来经商了。
到时再想要买这些东西,就只能等攻下一座城池买到一座城池的物资。
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与其到时捉襟见肘,不如现在多准备一些,免得最后手忙脚乱。
“可。”贺兰庭对云玖点点头,“全买下来,也好备不时之需。”
桑恬看他们两个谈话间就决定了这么一大笔买卖,心里也是有些惊讶。
“二位确定全都买下?”桑恬没想到这第一笔生意竟然做的如此顺利,更没想到眼前这两位如此果断。
“自然。”贺兰庭给了桑恬三两黄金,“这是定金,下午会有人过来运走这批货物的。”
“好。”桑恬神色恍惚的接过这三两黄金,目送他们离开。
端着两碗饮子的曹叔从客栈走出来,他递给桑恬一碗饮子,“丫头,看啥呢?”
桑恬回过神来。
她一手端着饮子,把另一只手里的金子递给曹叔看,“舅舅,刚刚有人把药材和粗布都买走了。”
曹叔‘嚯’了一声,随口问道:“哪户人家这么大手笔?”
“不知道,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那姑娘脸上还带着一个面具。”
桑恬回忆着刚刚的画面,“那位姑娘叫那位公子为——阿ting,不知道是哪个ting。”
曹叔脸上的随意和轻松瞬间消失了。
走南闯北多年的曹叔,怎么可能不认识西北境赫赫有名的这两位!
“舅舅?”桑恬见曹叔的脸色不对,神色也担忧起来,“他们是谁?我是不是不应该卖给他们?”
曹叔摇头,“不,卖给他们这批货没有任何问题。”
曹叔抹了一把脸,神色凝重的对桑恬说:“但你知道那两位是谁吗?”
桑恬问:“是谁?”
曹叔解释道:“那位戴面具的姑娘,八成是西北军赫赫有名的军师,名叫阿酒。”
“至于她旁边那位……”曹叔深吸一口气,“名字里既然带一个庭字又和阿酒姑娘走的近,恐怕是西北大将军,贺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