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境,将军府书房内
云玖坐在椅子上,手中那块染了血的帕子此时已经被贺兰庭给抽走了。
素白的手帕上面被染上了大面积的红,深深刺痛了贺兰庭的眼睛。
“阿酒。”贺兰庭的嗓音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沙哑和无力,“你的身体,是不是……”
是不是又虚弱了许多。
贺兰庭没有将这个问题完完整整的问出来,但是云玖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只是刚刚被气到了。”云玖喝了一口茶漱漱口,觉得口腔里没有难以忍受的血腥味后,才继续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这个分寸到底在哪里,恐怕也就只有云玖自己才知道了。
“一会我让李大夫再来给你把把脉。”贺兰庭还是放心不下。
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却还是自私的想要多留她片刻,哪怕只是片刻。
“好。”云玖也很想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到底被系统给下调到了怎样虚弱的地步。
周诚严看到云玖这副虚弱的模样,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因素,“阿酒姑娘的身体,一直都是这般虚弱吗?”
“是啊。”云玖神色坦然的看着周诚严,唇色都变得苍白无比,“天生的体弱,药石无医。”
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阿酒姑娘的身份。
可是这些怀疑,每次都在看到阿酒姑娘如此虚弱的时候,被打消了大半。
当今陛下的身体很好,决不会像阿酒姑娘这般拥有先天虚弱之症。
土生土长的桑国人周诚严,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
今日再度听到云玖如此明确的说出圣旨到底是谁写的,周诚严的心底又开始不确定起来了。
当时在书房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总共只有四个人。
除了他和右相,就只剩下青竹和陛下了。
青竹断不可能跑到西北境来。
一番排除下来,就只剩下陛下一人。
可圣旨颜色这种如此细微的事情,陛下会有如此先见之明,提前对阿酒姑娘叮嘱注意此事吗?
周诚严不知道。
单从概率上来讲,周诚严更偏向于另一种可能——阿酒就是陛下!
周诚严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
他在确定和不确定之间反复横跳。
一会儿觉得她就是陛下!
一会儿又觉得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怎么可能是陛下?!
可是转念一想,他从京城大牢眨眼间就跑到西北境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匪夷所思呢?
周诚严看着云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云玖明知故问,“周大人可是想要问什么?”
“我……”周诚严刚刚开了一个头,想到站在一旁的贺兰庭,最后硬生生的改了口,“我只是觉得,阿酒姑娘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
“定然会的。”云玖喝茶润了润嗓子,又抬眸看向神色始终很沉重的贺兰庭,“贺兰庭,吐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帕子上全是。”贺兰庭想,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不了。
口吐鲜血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一句没什么大不了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我保证,不会有问题。”云玖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我会长命百岁。”
嗯,系统给她保证过的。
只要完成了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她就可以获得新生,长命百岁。
四舍五入下来,她这也不算是骗人。
“好。”贺兰庭笑着想要摸摸云玖的头,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觉得不合适,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只重复道:“阿酒定然长命百岁。”
说完了手帕的事情,云玖几人坐在一起,开始商议正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已经把那些前来传圣旨的人给押入了大牢,便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攻入京城的事宜。
“月度城的将军月长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云玖率先开口道:“所以这月度城,能智取最好。”
不费一兵一卒将月长鸣给招降,是当下云玖和贺兰庭一致的想法。
贺兰庭紧接着说道:“谢长风和月长鸣是多年的好友,由他出马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云玖笑了笑,望向周诚严,“但是谢长风口才不好,还需配一个能言善道的。”
周诚严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的连环套,猜到他们这是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
只是这个人选,八成和他有关。
要么是他,要么是他的弟子。
会来西北境的弟子,周诚严确定的只有戴引谦一个。
只是……戴引谦的口才似乎也不怎么好。
要是论诡辩,还得是他的小弟子齐引鹤。
他的这个小弟子啊,为了一口吃的,硬是能一本正经的引经据典念叨了半个时辰。
齐引鹤那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他的那些师兄们都怕了他了。
但周诚严现在也只是想想,根本没有想过自家小徒弟会突然到西北境来。
周诚严收拢心中的想法,神色专注的询问道:“不知将军和阿酒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我最近请了一位口才很好的人来西北,需要劳烦周大人说服他加入我们。”
云玖也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周诚严听后,下意识以为这个人是戴引谦。
“引谦这么快就到西北境了?”周诚严不等云玖回答这个问题,又紧跟着反问道:“阿酒姑娘确定他去可以说服月长鸣将军?”
周诚严觉得,就算戴引谦去了,也未必能够说动月长鸣。
“不是戴引谦,是齐引鹤。”云玖有些心虚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他谋害皇上未遂,被判流放三千里。”
周诚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耳鸣了?
他听到了啥?
齐引鹤那个小兔崽子干了啥?!
谋害皇上?!
他是有几个脑袋啊,竟然敢干出这种满门抄斩的事情?!
“周大人别着急。”云玖刚刚想要开口解释,又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咳的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来龙去脉。
此刻周诚严已经怒气涌上心头,再没了平日里的文人风骨,“这个小兔崽子,等他到了西北境,我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