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忙假模假样的追问,“怎么回事?那我姐呢?”
李顺水深深叹口气,“你姐是叫黄婉淑吧?”
黄婉贞忙不迭点头,“对,叫黄婉淑。”
“一周前,就是你姐来警察厅举报邱广荣是革命党的,督查处于处长亲自带人去邱广荣租住的地方,搜出了他与革命党人往来的信件,许副厅长就是被他泄露的行踪,”说完,他小心的瞄了眼褚延之,“他们的目标还有褚厅长,褚厅长知道后,非常生气,吩咐于处长严办,没想到邱广荣嘴硬的很,刑讯逼供了两天,硬是不说跟他联系的革命党人藏在哪里。”
黄婉贞冷着脸追问,“那我姐呢?你们不会也对她用刑了吧?”
李顺水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她是来主动揭发邱广荣的,自然不用我们逼供,她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黄婉贞不解,“那你们怎么还不放她?”
李顺水满面愁容道,“关键是邱广荣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于处长着急啊,想利用邱广荣这事,给革命党设个陷阱什么的,但一时还没想到好办法,黄婉淑自然不能放,那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万一放出去,让革命党人套出话去,那于处长不就危险了吗?”
黄婉贞讥讽的看向李顺水,“什么着急,什么设陷阱,我看都是假的,他就是怕死!”
“嘘——!”李顺水伸手指了指门外,“这里可是警察厅,稍有不慎,让于处长知道,吃亏的还不是你!”
黄婉贞想反驳说,是你自己怕被上司穿小鞋吧?!可想了想,逞一时之快,除了得罪李顺水,给她带来不了任何好处。
“李队长,眼见就要过节了,我在北京就这么一个姐姐,她举报邱广荣,那是大义灭亲,那是立功啊,怎么还能关押她呢?这要是让媒体知道了,以后谁还敢给你们提供革命党的线索?”
李顺水为难的看向褚延之,“黄小姐,你这找错人了,我一个小小的队长,于处长也不听我的啊。”
半晌不说话的褚延之,狠狠瞪他一眼,“就是心眼子多。”
随后斟酌片刻,拉着李顺水去一旁咬了会儿耳朵,又走回黄婉贞身旁,安抚道,“这事我给你解决,就不要给报社透露消息了,对你和警察厅都不好。现在老百姓都不好过,报社要是登了这消息,民众被有心人煽动,没准还要对你姐打击报复呢。”
黄婉贞识时务的点了头,“明白,麻烦褚医生了。”
当天晚上十点,褚延之开车送黄婉贞和黄婉淑回了鸽子胡同。
黄婉淑一路沉默的跟黄婉贞进了院子。
“黄总,您回来啦?”赵大花正拉着门灯在院子里推碾子。
黄婉贞点了点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赵大花一边把碾的面扫到簸箕里,一边回道,“我见你没吃饭,就出去了,怕你晚上饿肚子,您吃饭了吗?锅里有疙瘩汤,我给你热热去?”
黄婉贞点点头,“看有什么吃的,多上点,我姐也没吃饭呢。”
赵大花‘哎’了声,忙不迭的往厨房走,“我再热碟子馒头,拍个黄瓜。”
黄婉贞带黄婉淑回房,“今儿晚了,吃了饭赶紧睡觉,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黄婉淑沉默的点点头。
黄婉贞见她还能站着,想必是问题不大,也就没再管她,吃了饭就洗漱睡觉了。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了赵大花的叫声。
黄婉贞几乎是睁眼的一瞬间,就蹦起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赶出去一看,碾子旁边,赵大花正坐在地上,半抱着闭着眼的黄婉淑,黄婉贞连忙矮身去探黄婉淑的鼻息,几秒后,她舒了口气,跟着坐到了地上,“哎!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一边说着,黄婉贞一边去摸黄婉淑的脑门和手心,温度都还行,随即站起来吩咐赵大花,“把她放屋里去,我去喊人,给她请大夫。”
小石头请来大夫后,那大夫号了号脉,说是气滞血瘀,加上操劳过度,才昏睡不醒的,给开了三副药,就走了。
黄婉贞一瞧,没什么大事,就让大家散了,嘱咐了两句赵大花,让她看好黄婉淑,黄婉贞也去上学了。
下午放学回来时,黄婉淑已经醒了,一直嚷嚷着脚疼,待黄婉贞一问,才知道,黄婉淑昨晚睡不着觉,在院子里推了一晚上碾子,脚都走烂了。
气的黄婉贞骂了她一顿,“你就不能不折腾了?你现在身无分文,全靠我养着,你脚走烂了,还不是得我花钱给你治?”
黄婉淑憋屈的很,偏偏她又不占理,只能闷着头听黄婉贞训她。
黄婉贞最近压力也大,虽然她提前进了不少材料和货,但店里的生意跟之前没法比。
“你之前的妆奁有没有单子?还能不能要回来?”
黄婉淑有些烦躁的捋了捋头发,“不知道,这你得问娘,娘什么时候回来?”
黄婉贞没好气瞪她一眼,“什么都找娘,你还没断奶吗?你现在是成年人了,该对自己负责了,别动不动的就找娘。还有娘的养老钱你不用惦记了。你年纪轻轻的都养不活自己,等娘老了,还能指望你养老?”
黄婉淑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娘对二舅比对我好,二舅要是惦记上她那点养老钱,娘手里肯定剩不下,我是不指望她了。”说完,黄婉淑瞥向黄婉贞。
黄婉贞一蹦老远,“你也别指望我,娘给了你那么多妆奁,你说给别人就给别人,现在有困难了,来找我。我怕你以后还吃里扒外,自己没钱了,拿我的钱去倒贴男人。”
黄婉淑险些没叫自家亲妹妹噎死,饶是她一向能舍得出脸面去,也被她这话挤兑的脸红脖子粗,“我以后再也不找男人了,我要靠自己!你可以上学赚钱,我也可以!等我赚了大钱,必让你求着我。”
黄婉贞满脸不屑的啐她,“吹牛不上税,你使劲儿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