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杖刑的伤还没好全,走路艰难又狼狈,眼眶也红肿着,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但脸上却恨意浓烈,恨到想要冲上前撕了陆菀菀。
这样想着,她手下也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枷锁。
宋临也怒道:“陆菀菀,我宁愿流放也绝不娶你,别想用这种招数威逼我就范!等我真出了京城,我看你怎么收场,届时我绝不会答应跟你回京!”
陆菀菀拳头有点硬。
“待会儿若有机会……我可以揍他吧?”
绿罗有了不好的预感:“待会儿怎么可能有机会,姑娘您多虑了。”
陆菀菀没说话。
此时,衙役也制住那两人:“干什么?还想要逃跑?圣旨赐罪,你们这辈子都跑不了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听说是流放呢,一个小姑娘也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她为了攀高枝连亲生父母都不认,还想挖人家陆家祖坟和自家祖坟呢,不孝得很!”
“我早看出这鸡蛋探花不是个好东西了,坑起祖宗来简直不分你我的!”
周围的唾骂声不绝于耳,宋临脸色阴沉如墨,额角的青筋险些跳出肌肤,心中满是不甘。
即使是前世他还未发迹之前,都没有这样丢人丢面,甚至刑罚加身的时候。
“临哥哥。”孟婉一样不甘怨恨,却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只是被陆菀菀算计了,只要找到证据,揭穿她的真面目,父亲母亲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她的话淹没在了鼎沸的人群中。
人越来越多,陆菀菀的路被堵住,她下了马车,准备先去路边的酒楼里等等。
可正在她下车的瞬间,一旁静静站着的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嘶鸣一声,发疯乱转起来,眼见着就冲向了最近的陆菀菀。
“小心——”
下一瞬,她被一股大力推去了一边,摔在了地上。
她回头时正见推她离开的曾淑慧躲闪不及,被马狠狠撞倒在地,摔得满脸鲜血。
远处,宋临眼中闪过狂喜。
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惊住了。
看着还在发疯的马蹄即将落在曾淑慧的心口,陆菀菀道:“快救她!”
她话音还未落下,曾淑慧就已经被反应过来的陆府侍卫拉去一旁,心口堪堪与马蹄擦过,有惊无险。
“你果然怕了!”
宋临狂笑开口:“孟婉即将被流放出京,你不予理会,反倒是一直关注身边有侍卫保护的陆菀菀,甚至不惜以命相救,你还敢说你与陆菀菀没关系?!”
“原来你也会如此在意一个人,在意到不惜拿命去救她!”孟婉又哭又笑,“那我算什么,一个被你耽误了十六年,还要再害了下半辈子的倒霉鬼么?!”
曾淑慧发热的脑子这才清醒下来。
但她被扶起身后第一时间却是上下打量陆菀菀,语气无比心疼:“我刚才推得有些狠,陆二姑娘没伤到吧?”
陆菀菀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像是好奇又像疑惑,曾淑慧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发毛。
“多谢……大娘救我。”
曾淑慧左脸被擦破,还在流血,她却小心避开绿罗递来的帕子,有些慌乱的解释:“孟婉做出那种事,我有愧于陆二姑娘,更何况你母亲还是我的恩人,我……刚才看你有危险,我没想太多就冲过来了,也算是为孟婉赎罪!”
“你胡说!”孟婉恨道,“分明是你关心则乱,怕亲生女儿出事!”
“死丫头你才是胡言乱语!被流放了都不消停,还妄想陷害陆二姑娘!”曾淑慧立即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做着攀附权贵的美梦呢!醒醒吧,你下半辈子就是个劳累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骂个不停,人群里却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有哪个亲娘会对女儿这么凶,恨不得女儿去死,反而对另一个毫无关系的姑娘这么亲近温柔的?”
“她亲女儿被衙役打骂她都没当回事,反而是那陆姑娘,明明能被侍卫救下,她却急得连忙去救人了……这么看来,好像这陆姑娘才是她亲生的一样。”
“你胡说什么!”
曾淑慧脸色一变:“孟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若不疼她,何必好吃好喝养她——”
“可你若真的心疼她,难道不该顺着说就是自己换了孩子,叫孟婉去陆府过好日子么?人家文安县主都给你女儿撑腰呢,你怎么还不敢赌一把,现在反而害得自己女儿因为诬陷罪被流放?”
这话成功叫一些墙头草思考起来:“是啊,再不济,她承认是自己误导了孟婉,叫她以为换女之事是真,自己担下诬陷的罪名,总比叫亲女儿被又打又流放好吧?”
“听说还去公堂上告了孟婉不孝呢,哪有当娘的这么狠心的!”
眼见着疑惑的人越来越多,曾淑慧手忙脚乱地摆手解释。
可她心理素质并不过关,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反而更叫人怀疑起来。
“我看这真假千金怕是确有其事吧!”一个彪形大汉高声开口,看向陆菀菀的眼神满含恶意,“高高在上的太傅千金,原来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啊!”
陆菀菀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绿罗连忙扶着她:“姑娘,我们先回去!”
但或许是丫鬟们挤得挡了路,她使出吃奶的劲儿竟都没拉动陆菀菀。
随着那彪形大汉的煽动,人群已经不可避免地骚动起来,渐渐地往陆菀菀这边逼近。
侍卫丫鬟们寡不敌众,即使莫名冒出来几个帮着他们的人,一时间还是进退两难。
曾淑慧挡在陆菀菀面前,用尽全力不叫她被伤到,还与对面的人群不断对骂。
“看看这护犊子的样儿,说她亲女儿是那边被抛弃的孟婉,谁信啊?”
“傻子才信!”
“原来陆二姑娘真的不是太傅亲生的啊,那她怎么有脸姓陆,还把人家真正的真千金赶去流放?”
“脸皮厚呗,谁舍得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人群中声音不断,虽也有说没证据不能信的一些人,声音却都被淹没。
墙头草到底是大多数的。
绿罗看出情况不对,忙低声道:“姑娘,今日是有人故意煽动舆论——”
“我知道。”
见陆菀菀声音平和,绿罗心中的不安竟然奇异的消失了。
“哪有人对非亲非故的人这么好,好到用命去换对方的安全。”陆菀菀看向身前将她死死护住的曾淑慧,眼神微动,“孟夫人,请你如实告诉我真相。”
曾淑慧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