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谢谢啊,我可太感动了,你真是一条赏罚分明的好藤!”
这藤条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无法接轨。
吴天元早就习惯它说话颠倒,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了。
再说它其实抽的也不疼。
就算了。
吴天元把它重新种回土里,哈欠连天的回去路过甲板,又一路朝自己房间走。
路上看到陶子阳也醒过来,冲他打了个招呼,
“哟,晚上风大,还是把人都喊回船上去吧。”
陶子阳目光直愣愣看着他,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
喝酒喝傻了?
嘁,就这点酒量呢。
吴天元也没再多说,直接上去了。
陶子阳坐在那里愣神好一会儿,苏焱也醒过来了。
“发什么呆呢,还没醒酒?”
陶子阳缓缓摇头,“就那点酒还不至于,我刚刚好像……幻视了?”
苏焱一愣,“什么东西,你看见什么了?”
陶子阳回忆着刚才的惊鸿一瞥,“就好像,有个全身被泡浮肿的尸体从我眼前走过去了,他还主动跟我说话。”
苏焱被这描述震惊到了,“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晚上风大,让我把人带船上去。”
陶子阳有些匪夷所思,“那声音我还特别耳熟,像是主船上那个叫什么天圆的。”
苏焱在甲板上看了一圈,现在是后半夜,还在这里睡着的人只剩一半多。
里面确实没有看见吴天元的身影。
“是他就是他呗,可能只是友善提醒你一句,没别的意思。”
“那什么浮肿,你是不是看晃眼了?今晚月亮挺亮的。”
陶子阳态度十分坚决,“不,我绝对不可能看错。”
“他不仅肿的像死了之后在海里泡了三个月一样,还特别白!身上在发光!是由内而外的白到发光你知道吗!”
“尤其他的脸,肿的比猪头还大,连五官都看不见了!但是白的特别厉害!跟夜明珠一样!”
陶子阳说到关键处,十分激动,还带上了肢体动作。
苏焱定定看他两秒,饱含浓厚情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着明显的感慨,“船长,大家都知道你之前很不容易,但现在已经过去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那些心理包袱和精神压力都该放下了。”
他和其他船员都不知道,船长居然心理压力已经严重成这样了。
居然已经精神紧绷的分不清噩梦和现实。
半夜可能情绪比较敏感,人容易感性。
苏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毒鸡汤,吸了吸鼻子,对前船长吐露心扉。
“船长,其实你真不用把自己逼到现在这样,你的好大家都知道,所以之前那种露头掐尖的事不用去做也可以。”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在这里混日子也没什么。”
“现在日子也好起来了,咱跟了跟厉害的人,你就别想那些了,当给自己放个假。”
苏焱一番推心置腹的说完,含着些微期待,抬头要看陶子阳的反应。
结果就看陶子阳耷拉着死鱼眼看自己,那表情跟看傻逼一样。
“……船长?”
陶子阳不想再说什么,“睡觉去吧。”
这世道真有意思。
现在说句实话都没人信。
所以到底是他看花了眼还是自己的前船员其实是傻逼?
陶子阳回船上的路上,扪心自问。
半天后,他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一张浮肿发光的脸,在刚见面的一瞬间给人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他就是脑子遭受剧烈重创,把自己的所有船员都忘了,也不可能忘了那张脸!
诡异的跟恐怖游戏里的无脸男一样。
-
吴天元不知道自己只是友好的提醒了一句,还引出了一则船只深夜怪谈。
他回去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月光从吴天元的窗户照进去,能清晰看到浮肿的脸和身体在缓缓消退。
经过上古魔藤的抽打后,他的身体确实浮肿了,但他自己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魔藤把自己体内净化过后的一部分金戈之气,通过抽打,从根系表皮的细微软须注入到了吴天元的皮下。
金戈之气普通人无法直接吸收。
但魔藤用这种方式把它注入吴天元的身体里,就算不能被身体转化,也能强行留在皮下一部分。
所以魔藤说的“赏”,其实是真赏。
但吴天元当时喝的晕乎乎,又是熟睡时候被强行开机的,本身对这些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他身上的那些症状已经全部消失。
恢复的和平时没有区别。
一大早陶子阳特地拉着苏焱过来找吴天元,说要让他当面看看。
结果对上吴天元的脸,震惊住了。
吴天元不明所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有事找我?”
陶子阳看着非常正常的吴天元,一时间情绪翻涌。
见吴天元还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陶子阳沉默片刻,艰难找了个借口。
“没事,就昨天听你说自己工作量太大,想过来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吴天元胳膊一抖,正在除草的锄头直接把旁边新发出来的大豆苗弄断了。
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大豆苗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们说的是真的?真要给我帮忙?”
当然不是!
苏焱自己都还有一堆事没做呢!
他当即表示,“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吴天元急忙扔下锄头,拉住要走的两个人。
“我需要,我可太需要了!”
吴天元的工作量几乎可以说是整个船上最重的!
这个名次可是经过严格确认的。
罗然的工作量都比吴天元要低上许多。
所有的植物都需要他亲自照顾,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尤其顶楼还有一个难伺候的活祖宗。
现在突然有人说要过来帮忙,吴天元干涸的心灵感觉受到了春风化雨般的滋润。
这两人被吴天元强行拉着走到货架边上。
平时看着这人跟白斩鸡一样,结果现在这力度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陶子阳试着挣扎了下,一时间居然没有挣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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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元给两人发了工具。
一个人浇水,一个人洒肥料。
吴天元给两人划分了工作区域,“就从那一片葡萄藤开始,一直到大豆这边结束,每一棵植物都要浇水。”
“施肥的话,枝上挂果的先不用管,主要把幼苗撒一下。”
“不过如果你们非要施肥的话,也可以把每一株都照顾下。”
苏焱:“……好的我知道了。”
把这里的工作交待完,吴天元满心轻松的去了顶楼。
提着水壶的陶子阳和背着肥料壶的苏焱站在种植园里,互相对视一眼。
陶子阳还在坚持,“你信我,他昨天晚上真是我跟你说的那样!”
“不过可能是他的恢复力太好了,一晚上过去恢复的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苏焱已经不想再纠结吴天元昨天晚上到底长什么样了。
他知道自家船长脾气有些执拗,但这股牛脾气为什么非要用在这种地方。
他当了分船长,现在是轻松了。
但是苏焱还有很多事要跟新船长对接啊!
那新船长一早上给自己发了一沓需要填写和观看总结的纸质表啊!
虽然不知道现在怎么还能搞出来那么多纸!
但这一沓属实有点夸张了吧!
尤其新船长还规定了这些纸质表的上交时间,后面还约了他面对面谈话啊!
陶子阳看苏焱表情变幻莫测,问:“怎么了,有心事?”
苏焱深吸了口气,把一堆破事压下去。
“没事的船长,我们赶紧干活吧,这么多植物要忙不少时间呢!”
陶子阳看着一层楼的丰收景象,也有些感慨。
“他们船上怎么种了这么多东西,而且物种还很丰富。
有一些东西甚至是世界频道上没有见过的。
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酿果酒的吧?”
苏焱反应平平,“应该吧。”
反正他就一打工的,跟在人后边混口饭吃,没事瞎琢磨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