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界!30-0!”
坂田清志希望能以6-4收尾。无论是真田弦一郎还是自己赢都好,只要不要进入抢七局就行。
话虽如此,他是不会松懈下来,故意输掉比赛的。那样不仅对不起自己,也不尊重真田弦一郎。
如果真田弦一郎就这样一直打出界,找不到破局方法的话,那倒是万事大吉。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再等一球吧。下一球,若真田弦一郎再没有攻破这个难关的话,他就不用那一招。
——事实证明,不祥的预感总是格外灵验。
“30-15!”
“呼——”
真田弦一郎长出一口气。他如同一棵松树般屹立不倒,无论是风吹动树叶作响的沙沙声,还是球场外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仿佛都无法传递到他身旁。
“那是——”
场外观战的几人神色各异。
真是糟糕,没想到自己居然促成他用出了“徐如林”的雏形。搞不好的话,他接下来可能还会使出风林火山的其他三招。
坂田清志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那他也该放手一搏了。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局面是避无可避的,才会在这一刻真正来临时,非但没有感到心情沉重,反倒松了一口气吧。
这场比赛不仅会促进真田弦一郎的成长,同时也会让他更上一层楼吧。
“——!!”
“咔!”
坂田爱音瞳孔骤缩,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袋子里的曲奇饼捏了个粉碎。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啊。”
听见动静,三人纷纷看了过来。注意到坂田爱音表情不对,幸村精市率先发问了。
坂田爱音嘴唇动了几下,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最后只说了句:“清志闭眼了。”
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回过头去看球场上,只见坂田清志确实如她所说闭上了双眼。
“是在模仿柳吗?”仁王雅治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认为模仿我会有什么奇效。”柳莲二默默地吐槽了回去。
两人本意是想让氛围轻松一些,坂田爱音却依旧沉默不语,他们也只好闭嘴了,毕竟他们的确不知道“坂田清志闭眼了”意味着什么。
球场上的真田弦一郎也很困惑,不知道坂田清志在谋划什么。
下一瞬,一道疾风穿梭而过,扬起了真田弦一郎的衣角和被汗浸湿的头发。
“40-15!”
“比之前的发球更快了?!”
“喂喂,这是对的吗?”
没有给真田弦一郎太多反应的时间,坂田清志再次发球,这次球却在半道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真田弦一郎冲过去想回击,不料球在落地后再次改变轨道,往原本的方向飞去,完美避开了他的球拍。
“Game,坂田,5-4!”
五月的微风拂过坂田清志灰蓝色的长发,吹起立海大黄色运动短袖的下摆,二者皆如海浪般轻轻荡漾。他轻闭双眼,面色平静,嘴巴微张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宛若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沉静。
舒适的凉风本该是缓解炎热的好帮手,真田弦一郎此刻却只觉这简直就像是风箱吹进火炉的一缕风,只一点就能让火烧得更旺。
他扬起嘴角,棕褐色的眼眸中尽是兴奋。来吧,让他见识他更多的本事!!
“喝啊!”
轮到真田弦一郎发球,他猛地挥拍,仿佛受到他的感染一般,球也似乎隐隐燃起了火焰,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飞向了坂田清志的场地。
“哼!”
坂田清志略略倾斜球拍,反手将球打了回去。
“那么,这个如何?!”
真田弦一郎以拔剑的姿势挥拍,球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冲去坂田清志的脚边,而后者只是右脚画弧略微往左后方退了半步,放低球拍便将球轻松击回。
“啪!”
球撞上了球网,却准确落进了真田弦一郎的场内。
“别想得逞!”
真田弦一郎快步冲上前,不过顷刻就追上了即将落地的球,用高吊球打了回去。
坂田清志脚尖点地跃至半空,猛地挥拍将球扣杀。
不等真田弦一郎去追球,球就画出漂亮的弧线,拐着弯落到了他的身后。
“15-0!”
接下来是两人的拉锯战。
真田弦一郎在不断地进化,最初还不太熟练的风林火山,随着比赛的推进一步步得到了完善;另一边,坂田清志也在源源不断地使出崭新的招式,每一次都能让球画出意想不到的轨道。
这一头刚得了一分,另一头马上就追了一分上来,彼此之间谁也不让谁,这场比赛仿佛永无止境。
“Game,真田,6-5!”
场上的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场外却分成了两个世界。
幸村精市等人对比赛的发展相当感兴趣,时不时讨论几句。
与此相对的,坂田爱音却收起了饼干,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沉静早已消失无踪。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三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只死死盯着坂田清志的身影,甚至差些忘记了呼吸。
“15-15!”
在真田弦一郎拿下这一局的第二球时,坂田清志像是发条被拔掉了一样,突然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
不等真田弦一郎出声询问,便见坂田清志身子一软,直直地倒了下来。
“清志!!”
“喂!坂田!!”
“拿担架来!!”
“快通知部长!!”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送坂田清志去到医务室,在得知并无大碍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部长让大家解散回去球场该干嘛干嘛,他留下来等坂田清志苏醒。
“清志只是过度消耗精神力累倒了,你不用想太多。”
坂田爱音拜托部长留在里边看护坂田清志,自己出来跟其他人简单说明情况。
与坂田清志交情比较好的几人都站在外边,刚结束比赛的丸井文太、杰克桑原和毛利寿三郎也赶了过来。见真田弦一郎的脸色比自己这个家属还难看,她开口安慰了这么一句。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幸村精市问。
联想到坂田清志闭眼时坂田爱音的反应,想来从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
坂田爱音轻轻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不该由我来说的……我就只说这么一句吧:那是他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动用的招式。”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翻动着方才记录的笔记,心下有了猜想。
“闭眼之后,他的速度和力量明显上升了一个等级,并且不停地施展新的招式,几乎不重样,就像是……”
幸村精市陡然截住了话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坂田爱音,后者哪会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是面色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在意。
“我没那么脆弱,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的没错,这就像是在赌上一切放手一搏。”
说到这里,坂田爱音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
“详情就直接问他本人吧。好了,现在你们也该回去了,一大帮人聚在这里除了挡路和干着急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待会儿爸妈会过来接我们,大家就别担心了。”
“嗯,你说的对,那我们先走了,回家路上小心。”
由幸村精市带头,几人纷纷与坂田爱音告别,转身离开了。
路上,见真田弦一郎一直垂眸沉默,幸村精市询问他怎么了。
“真田在担心坂田的概率是98.5%,在回想刚才的比赛的概率是87.1%。”
真田弦一郎不置可否,看来是说中了。
丸井文太面露困惑,一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你们一直在说刚才的比赛,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好奇的话就去看录像回放吧,这种比赛部里都有专门的人员录下来的。”仁王雅治说。
丸井文太吹了个绿色的泡泡,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是同班同学,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开学的时候丸井文太被仁王雅治骗去了三年b班,之后才发现他和自己同班,气得狠狠嚼了几下泡泡糖,后来他送了罐星星糖当做赔礼才作罢。
毛利寿三郎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自己难得过来参加社团活动,还没跟坂田清志说上话呢,就得知他晕倒了,连脸都没见着。也不知明天他会不会健康地来上学。
目送网球部的几人离开后,坂田爱音长出一口气,靠在了墙上,感觉有些疲惫。
差一点就要说得更难听了。
她没有说出口,其实她觉得那样的坂田清志简直就像是在临终前爆发一样。
“所以说网球痴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