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清志提出这次非正式比赛,并不是想改变远野笃京。
他可以改变很多人,但面对那些异常固执,或是有着几乎可谓反社会心理的,他无计可施,也不想去管。
他没有义务去改变他们。
这次练习赛是为了他自己而打。
远野笃京不是一个理想的对手,凭他执着于处刑美学这一点,第一时间就可以排除他。
可如今,他或许才是能让自己最快抵达那个境界的人。
如果天衣无缝是所有选手都梦寐以求的境界,那么一军那些异次元等级的高中生,尤其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人,为何对鬼十次郎和远山金太郎发动天衣无缝的样子反应平淡?
二军当时都发出了惊叹,一军却不以为意。
或许有什么与天衣无缝相似却又不同的境界存在,而那就是一军前几名强者所处的境界。
若将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当做另一种无我境界,那么他早已跨过了门槛,只是对前路存在什么还一无所知罢了。
无碍,就当做前面有一堵高墙在挡着吧,给它砸碎便是。
不要去认为自己做不到,而要去思考该怎么才能做到。
“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远野笃京嘀咕着,眼中却燃着兴奋的火焰。
难以抑制胸腔内的激昂,他无视左膝隐隐的抽痛,大笑着打出了下一球。
与第一场那个小子的幻影不同,眼前的这人要更凌厉,能灵活躲避或化解自己的处刑,甚至还能将他的处刑十三招以另一种形式打回来。
他实在是个叫人欢喜的对手,这不断叫嚣着摧毁他的心脏和一直作痛的旧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未能血祭了他,自己本该感到焦急的,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感到满心的欢愉,想见识他究竟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做出多么精彩的表演。
一些分明应该来不及接的球,他却能一一打回,用诡异的招式回击赢分。
其招式数量之多仿若无穷无尽,永远也猜不透下一步又会出现怎样的招式。
就算不慎被命中,他也会避开要害,让球击中影响不大的部位,仿佛一只在蛇口下奋力挣扎逃命的小鼠一般,让他的血液不住沸腾。
“!”
远野笃京挥了空拍,左膝猛地一痛,让他踉跄了一下,差些跌在地上。
“40-15。起来,还没结束。”
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无情地宣告了比分后,命令他站起身。
“嘁!你在跟谁——”
远野笃京暗骂一声,撑着右膝正要起身,却不巧撞进了那双由始至终都翻不起一点波澜的眼睛,恍惚间以为眼前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漆黑影子,再睁眼才发现只是那个长头发的冷面小子。
远野笃京僵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站稳。
旧伤不住地抽痛,连带着太阳穴也在一下一下地跳动,像是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敲钟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甚至没有用那个白发小子在比赛中使过的漩涡和红灯,就把自己逼到了站立不稳的地步。
“别小看了处刑啊,黄毛小子!”
远野笃京怒吼了一句,朝坂田清志的门面打了一球。
在坂田清志反手回球后,远野笃京跳了起来,打出一记扣杀,目标是他的脖颈。
“处刑法之十三,大斩首!!”
“吵死了。”
坂田清志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球拍横在脖子前接住了这一球,随即用卷沙打了回去。
远野笃京落地时因疼痛而有些不稳,飞向球网的球正好擦过他左边小腿,一闪而过的危机感让他一惊,下意识往旁边跳去,忘记了回球。
“5-3,还有一局。”
坂田清志换到左手握拍,准备发球。
“别再嚷嚷处刑了,反正也打不中,喊出来又吵又丢人。”
“你……”
远野笃京内心窜起一股火,烧得他想立刻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处以斩首。
“球路太好懂了,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在远野笃京回嘴之前,他接着道:“一旦遇上处刑不奏效的情况就只会无能狂怒,比起处刑人,倒更像是个拿处刑当时尚单品跟旁人炫耀的小屁孩。”
说完这句,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失望的眼神。
“除了往别人身上招呼,你就没点别的本事了吗?”
远野笃京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在两人比赛期间,真田弦一郎和亚久津仁的双打比赛也落下了帷幕。
尽管真田弦一郎进化出二重回折,亚久津仁重拾对网球的激情,却依旧不敌实力存疑的种岛修二和球拍双刀流的大曲龙次。
种岛修二致力于激怒这两人,真田弦一郎因为习惯了坂田清志的作风,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反倒是亚久津仁被气得跳脚,在真田弦一郎的劝说下才好歹冷静下来。
比赛结束后,种岛修二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真田弦一郎。
“替我跟准备姜水的小家伙问个好。”
“姜水?”
真田弦一郎很快反应过来是坂田清志的手笔。
“您自己跟他说吧,他就在观众席。”
“是吗?我怎么记得他刚才走了啊?”
种岛修二张望了一下,的确没看见那个身影。
“果然不在,看来是不看好你们啊。”
真田弦一郎并不上钩,不过他也奇怪坂田清志怎么中途离开了。
“总之,见到他了替我问候一下,就说姜水不错,心意我领了,下次可以不用准备了。”
“您不要抢别人的水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种岛修二一副听不见他说话的样子,转身走开了。
亚久津仁比赛结束后就跑没影了,真田弦一郎回到立海大同伴的身边,问起坂田清志的下落。
“清志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好像是坐到最后一排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丸井文太说,“会不会是拉肚子了?”
“只有贞治和远山才会在比赛的时候拉肚子。”
柳莲二反驳道,不远处的乾贞治莫名觉得鼻子痒。
“他是有事要做吧,下一场比赛应该就会回来了。”
幸村精市结束了这个话题,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发现越前龙马还没回来。
紧接着,平等院凤凰站起身,指名道姓地让德川一矢和他一战。
此时的越前龙马正在和越前龙雅对练,并因此回想起了幼时与越前龙雅一起生活过的记忆。
“话说回来,昨晚还真是千钧一发啊。”
越前龙马以为越前龙雅在说他及时出现拦下了那一球的事情,不等他开口,越前龙雅接着道:
“如果没有那个长头发的小子扔石头打开了那一球,德川这会儿估计得吐血了。”
越前龙马一怔,漏掉了这一球。
“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你们可能没看见。是叫坂田吧?当时是他用小石子弹开了第一颗发光球。”越前龙雅没有继续发球,而是耐心跟他解释道,“那种球打到身上可不得了,刚被打到的时候还没感觉,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对内脏造成伤害。”
平等院凤凰那一球原本是会打中德川一矢的腹部的,如若没有被弹开,德川一矢又为对付平等院凤凰而用出了黑洞,必定会因内伤和副作用而呕血。
那里正好没有路灯,在夜色的掩护下,越前龙雅只看见了一晃而过的马尾,后来又赶着给越前龙马挡球,就没去细细思考。
一直到今天看见了坂田清志,越前龙雅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昨晚那个人。
越前龙马起初惊愕,随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德川前辈会吐血,是说……”